她默默地将地上杂乱一团的针线收拾好。
心中想着贺郎的事情。
盛绵气不过她那副相安无事平静温婉的样子,凭什么她能绣工书法样样精通?她不过是一个没有母亲的落魄孤儿罢了。
反正爹爹也不疼她,瞧瞧她穿的衣服样子,连她屋子里的头等女使穿得都比她好。
“你,今日之前,帮我把这副绣品做好。”盛绵骄傲道。
盛姎欲反抗,可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到头来是父亲的偏心导致她又被责罚了一遍。
盛姎没有回话,不过是一副绣品,还是贺郎的事情要紧。
盛绵躲进盛母怀里,“娘,大姐姐这是故意的,她分明就是不好好教我,怕我在各世家小姐面前长脸,她分明就是嫉妒我。”
盛母借题发挥,母女二人沆瀣一气,“好你个盛姎,你居然嫉妒绵儿,故意将绵儿的针线活教歪,你安的什么好心?还敢私会外男!等老爷回来,我定要叫老爷好好责罚你。”
盛姎慌乱抬眸,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
如今破釜沉舟,她也顾不得与贺郎的事情败露,爹爹如若不允,那她便只好与这个家断了联系,从此父女恩断义绝。
自从她的母亲去世的那一日起,她便已经不再是这盛府的嫡女了。
是贺清慕给了她希望,告诉她,假以时日,他必定八抬大轿迎她入门,他不在乎她是盛家女还是普通平明百姓,只要是她是盛姎便好。
他深知她身在盛宅过得不容易,父亲不疼,继母虐待,妹妹欺负,弟弟嘲讽,在这个家中,除了祖父,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人了。
她突然想起了贺郎的好,心中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盛父此时正好抬腿进入正门,听到了盛夫人口中的谩骂。
盛父一头雾水,“什么?什么私会外男?是谁!”
盛母叉着腰道,“除了你的好女儿盛姎还能有谁?”
盛父用力拍案,指着盛姎道,“说,情郎是谁?反了你了。”
“父亲要打便打,要骂便骂吧,父亲不认我这个女儿,把我逐出家门便是。”她含泪道。
她还曾痴心妄想想让爹爹把贺郎救出来,看来是她异想天开了。
盛母凑在盛父耳边道,“就是有几次逢年过节来家中写对联的那个穷书生。”
盛父眯了眯眼,“赶你出府都是轻的,你这般自轻自贱,有什么资格谈婚论嫁?”
盛姎一身傲骨,“我原以为,我与父亲血流一脉,父亲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会给我一条活路。”
“从小,我短衣少食,受尽苛待,遭受冷眼,就算到了议亲的年纪,也无人为我张罗,而盛绵的婚事早已经有人踏破了盛家的门槛,爹爹,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盛父沉默了一瞬,“竖子!你不必狡辩是非!你妹妹踏破门槛有人求亲,是因为绵儿从小比你优秀,既然你想断绝关系,那好,我盛家就当做从没有你这个女儿!”
盛姎抿着唇,目光寒澈如骨。
她缓缓跪下身子,诀别道,“多谢父亲成全。”
盛父气得胡子发抖。
这孩子一身傲骨像她祖父,火一点就着,原本私会情郎就是她做得不对,还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搪塞他。
盛姎含泪站起身来,本想求父亲救一救贺郎,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
她转身回屋子收拾东西离开,天涯海角,她也不想再回到盛家了。
盛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旁边的盛母和盛绵吓得都不敢出声。
盛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盛姎居然提出要与盛府断绝关系,断了他们父女情谊。
“你有没有给姎姎议过亲?她岁数也不小了。”盛父正坐道。
盛母左顾而言他,“她那个性子,平时连我的话也不听,还经常欺负绵绵和思文,两个弟弟妹妹都不喜欢她……”
盛父薄怒打断道,“那就是没有了?”
盛母吓得扑通跪下,“老爷,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是她亲生的,我给她议亲,她也不肯听我的呀……”
盛父不再询问了,本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要出府就让她出府吧,就当盛家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忽而,门外突然有小厮急忙跑进来禀报。
“老爷,老爷,门外有贵客,说是裴国公府上的!”
盛源急忙一屁股弹跳了起来,“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