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水痕,依然是那个声音平淡地宽慰她:“他不需要你救,你该好好的疗伤。”
为什么这么说?
她无意识地重复,征求答案:“不需要吗?”
“是的,不需要。”
既然是他说,必然是真的。
心中略微安定了一瞬。
但随即意识倏然一惊,想起来:不需要的原因是太晚了已经没有机会,所以不需要!
一切已经迟了。
太迟了……
她归去的太晚!
所以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排山倒海的悔意几乎将她淹没。
她伤心的在梦中哭了起来,不断地哽咽着埋怨自己:“怪我太自私,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她离开,他怎会轻易出事?
“不怪你,这是他本该经历的。一切其实跟你没关系,结果反倒连累了你。”
“不不不,不是!都是我的错。”
她摇着头固执的否认,牙齿死死地嵌入嘴唇中。
缕缕血痕的顺着脖颈滴入潭水中,在接触寒水的那刻,如冷水突然沸腾。
无数人声在半空中响起,他们疯狂嘶吼尖叫,简直要划破她的耳膜。
原本安静待在皮肤下的存在,全部活了过来,在她躯壳内四处游走。
全身上下传来大口的撕咬之感,像是虚空中突然出现无数与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包围了她,用最尖利的言语诅咒谩骂她,红着眼眶,张牙舞爪,一口口吞噬她的血肉。
“你怎么能,怎么敢!”
“疯女人,你疯了啊!!儿啊,我的儿……”
“你要杀了一城人??!”
“呜呜呜,我的孩子,你还那么小……”
“娘亲,救我,我不想死……”
“该死的是你!为何你还不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是,她该去死,为什么剩下她还活着?
是不是死了,她就能见到他?!
可她答应过他……
不能死,要继续好好地活着。
活着……
背负着无数人的诅咒和泼天罪孽也要活着。
此刻的痛苦比浸泡寒泉更甚。
但她一动不动承受这种酷刑。
心神俱丧,内心大恸。
声音主人见状有一缕微不可查的怜惜:“不要这样,他该如何是他注定的命运,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罪……”
是她入魔发狂造下的孽,所以她心甘情愿承受。
“……选择入魔你又是何苦?”
“不苦。”她的眼角一滴滴泪不断滑落:“我从不后悔因此入魔。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没能救下……”
她失去了他,永远的失去了他……
突如其来的难过如一柄尖刀直插胸臆,让她痛的无法几乎失去呼吸。
她抓住自己的衣领将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想要以此抵御痛彻心扉的悲哀。
可一切举动都是苍白无力,抵御不了她为曾经犯下罪的忏悔。
她的身躯颤抖不停,眼泪顺着面颊落下,无休无止。
怀抱的主人犹豫半天,最终伸出手,一遍一遍在她的长发上拂过。
她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要再哭了。”
她的抽噎声变小了些。
“莫再伤心,我会洗去他们的不甘,送他们去轮回,让他们下辈子能够平安活到老。”
“不要难受了。”
好。
她完完全全相信,没有一丝一毫怀疑疑。
直到她在他的怀中停止颤抖,梦中人才小心地将她放在水潭中青石做的床榻上,轻柔安抚道:“睡吧睡吧。”
她依言沉沉地睡去。
睡吧,睡梦中有她牵挂的人。
自此之后亘古千万年,她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他。
***
沉睡中的洛颜一个啰嗦,虽然已记不清梦的大部分内容,但感同身受,沉甸甸的伤感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垮。
她在惊醒后,捂着心口怔怔地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无意识地重复:“太晚……失去了他……”
突然沉寂的黑暗中传来一句按捺不住的赌气,怨念十足:“姐姐还真是旧情难忘,无时无刻不惦记着郭家的事!”
洛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趁我睡着偷进我屋!”
天!她睡觉从不习惯带一身衣物入睡,因此只穿了一层单薄的夏衫,连内衣都无。
此时床上的洛颜简直从头到脚扣满了尴尬,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