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认为守正看上雾昆,是觉得雾昆在几家婢女中地位最低,将来能够一妻一夫地过日子,不然人家守正一个大理寺卿府上的侍儿,犯不着放着大理寺的小吏、御营里的兵娘子、京城豪门世家的主事婢女不嫁,单看上来自蕉州的雾昆。
雾昆似乎被问住了,瞪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吭吭哧哧地道:“奴才没跟他说过这个,不过,他就算不知道,姚天女儿都是这样啊,咱们大小姐娶了六个,皇上娶了十个,还有咱们的修书处的楚大人、王大人,哪个后宅人少啊?怎得到奴才这里就不行?”
“呸”,叶葆珍斥责道:“你个不自量力的小妮子,居然跟皇上和大小姐比,你有皇上一星半点的英明神武吗?你有大小姐一半的精明能干吗?没有,你凭啥娶那么多夫郎?”
雾昆闭了嘴,好半晌,很是不服气地抬头质问她:“小姐,您责备奴才责备得这么义正辞严,您以后就只守着一位夫郎过一辈子不成?”
“我这辈子只娶安公子一个,守着他过一辈子,决不娶第二个。”叶葆珍骄傲地宣言,她之前跟安公子讲她唯一的夫侍位置给他留着,还只是朦朦胧胧地想要借此表达自己的一往情深,今个儿晚上安公子对她一番哭诉,她就彻底下了此生只娶安公子一人的决心。
安公子已经被夫侍成群的楚小姐狠狠地伤害了一回,她不能再伤他第二回。
“小姐您怎么忽然间就决定只娶安公子一个了?他,他可是嫁过人的啊,他要是生不了女儿了,您也守着他一个人过?”雾昆被惊得结结巴巴,但看着叶葆珍的眼神倒还算正常,没有把她家小姐当成怪物看待。
叶葆珍重重地一点头:“我又没爵位要传给女孙,干嘛一定要生女儿啊?别说生不了女儿,就是安公子不能再生了,我也愿意守着他过一辈子。”
这下雾昆彻底傻了,呆若木鸡了好半天,方才指着安公子所在的东跨院的方向询问道:“为,为什么啊?安公子会下蛊不成?”
叶葆珍看雾昆这如遭雷击的情形就好笑,虽然觉得跟雾昆这样的榆木疙瘩讲高深的道理有点失言,可她还是想告诉这个自幼跟随她的婢女应该怎样对待感情,她努力组织语言,尽量把话说得浅显易懂:“你不要只想着你自己,你也替人家男儿想一想。你别把你当成你,你把你当成守正,你如果是守正,长得不好看,还比未来的妻主大两岁,你愿意未来的妻主娶上四五个年轻漂亮的小妖精来跟你争宠吗?你能争得过吗?”
雾昆思索了一会儿,诚实地摇摇头:“那肯定不愿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争不过。”叶葆珍点点头,雾昆肯这么想,那就还有救。当下又给雾昆讲了一回多个夫郎人家中被冷落的夫郎的痛苦,她没提楚府也没提安公子的名字,但看雾昆若有所悟的表情,应该是猜出来了。猜出来就猜出来吧,安公子在楚家是什么情形,早晚也瞒不住雾昆的,早些讲破,反倒容易让雾昆接纳安公子。叶葆珍知道她的这个小婢女虽然有种种毛病,却是个心善之人,最见不得男儿被欺负。
果然雾昆听完,眼泪汪汪地道:“小姐,我以后再也不说安公子的坏话了,他也太可怜了。”
主仆两个一番闲谈,不觉天已交子时,叶葆珍打了个呵欠,刚要入睡,就听院门外有人疯狂地拍门,紧接着传来莲房焦灼的声音,“叶小姐,叶小姐开门呀。”莲房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但是院子很空,加上叶葆珍所住的是第一进,距离角门很近,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莲房这么晚来,必然是有事,叶葆珍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靸着鞋子就往外跑,雾昆紧随其后。
两个刚跑到角门旁边,莲房就焦急地冲她俩喊道:“叶小姐我家公子肚子疼得厉害。”
清儿肚子疼?叶葆珍心头大慌,冲雾昆叫道:“快去请大夫,我去瞧瞧清儿。”说着一个箭步就飞了出去。
雾昆在她身后大喊:“小姐,去哪请大夫啊?”
叶葆珍也懵了,她来京城不过一个多月,又身体健壮,从没看过大夫,如何知道去哪里请大夫呢?一急之下,猛地想起来秦史二女,扭头问雾昆道:“你知道秦史两位小姐在哪住吗?去找她们。”
雾昆疯狂摇头:“小姐,奴才不知道她们两家在哪住啊,咱们没去她们府上做过客啊。”
叶葆珍急得六神无主,莲房站在门口喊道:“叶小姐,雾昆就是请了大夫来,大夫也不一定带全了药,等大夫诊了脉再让雾昆去抓药,公子就得疼死了。”
叶葆珍知道莲房说得有道理,急得犹如火上房:“那怎么办?”
莲房道:“叶小姐,您带公子去宜阳坊的体仁堂吧,那是家男大夫开的医馆,不分昼夜都有大夫在的。”
听得有医馆,叶葆珍就镇定了下来,简洁地吩咐两人:“莲房去我房里挨着床榻的红匣子里拿银子,雾昆去马棚牵上两匹马,一起到大门口等我。”
两个年轻的婢仆各自听命而去,叶葆珍撒腿狂奔。
忧心如焚地赶到安公子房中,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