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房内说这话,外间传来吵闹的声响。
“大姐姐,回来了我进去瞧瞧,顺便看望母亲,你们这些下人怎么这样不懂规矩。”张清令数落拦着她侍女,趾高气昂的语气,让人不敢直视。
兰时起身去外面见到了她的庶妹,粉色衫裙珠钗摇晃,一张小脸怒气横生,在见到兰时时瞬间消了气焰,变得温润乖巧。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和兰时比肩,衬得二人并无差别。
“末了,掌嘴。”兰时眼神示意末了。
末了上前便要挥手,还未落到实处,张清令身边的侍女拦住末了,二人相互僵持。
“大姐姐,如今不是你想打人就打人的,后院阿爹说交由我。”张清令挑眉得意轻笑。
“那二小姐就这般行事?”迎面莫玄序带着张尚书走来,出言讥讽张清令。
“令儿,还不快下去。”张尚书低声呵斥。
他只让张清令速速退下,并未让她有任何惩戒。。
兰时看明白家中后院如今确实是才名在外的张清令做主,就连小妹被烫伤都能不管不顾。
“父亲,二妹犯了错,在府中惊扰母亲,难道就这样放任二妹吗,传到下人还是外人面前都是以下犯上。”兰时躬身柔声说道。
张清令正欲离开的背影顿住脚步,她们二人都在等张尚书的回应。
“令儿尚小,行事莽撞些。”张尚书选择为张清令开罪,维护庶妹。
张清令听见父亲肯定的回应才扬长离去,面上露出笑颜。
兰时抬眸愣神望向莫玄序,人情凉薄。
她已然同意宋听雨入府,然而莫玄序居然连这样的场面都不愿帮她说话。
实在可笑,兰时面上抹开贤淑的笑:“父亲说得是,叨扰父亲了。”
这趟回门,非但未重新立起规矩,反而长了庶妹的气焰。
兰时在府上的几个熟识的下人身上多塞了银子,吩咐她们多加照顾小妹和夫人。
她去看过小妹被烫伤的地方,红涔涔的一大片,在后背处像是盛开的血花,看的人心惊。
小妹才不过六七岁,就遭了这样的罪。
马车上兰时一直回想尚书府上的情形,若是日后张清令还是如此,谁能护得住娘和小妹。
“夫人,你的事,我已办妥,想问夫人何时替我安排听雨的事。”莫玄序丝毫不顾及兰时的心思,高兴的说起宋听雨。
兰时心间被石头压住,展不开笑颜,胸口闷得很,听见莫玄序的话更觉头疼。
“夫君不必着急,选个良辰吉日是需要些时间的。”兰时强忍不适婉转言道。
遂宁十年六月,映日荷花别样红。
六月天将军府上养的荷花悉数绽开,在水中轻盈的漂浮,遥遥观望。
“定在七月如何,听雨喜欢夏日,她说她会做一种叫冰淇淋的东西,我尝过,口感清甜解暑。”莫玄序扬声笑言。
堂上除了他,兰时和李氏根本笑不出来。
阳光毒辣,晒得人心头慌,末了本想带着兰时赏荷花,但想到日头大还是回了院子。
尚书府来过信,府上还算太平,张清令并未闹事,兰时心下松口气。
“末了,取些冰放到书房来,我练练字。”兰时挽起袖子自己研磨。
反观末了站在原处,愣了半刻才说话:“冰都被少将军取了去西院。”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取了就取了。”兰时继续写字。
“小姐,您为何这般不在意,少将军你不在乎,少了的东西也不在乎,那宋姑娘都要将小姐从府上撵出去了。”末了心急,说的话也极端起来。
兰时不放在心上,只当末了心中有气。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宣纸上赫然出现这句诗,兰时愣神为何会突然写到这句。
末了还以为是兰时听进了自己的话。
夏夜空中星子点点透亮,月光澄澈,洒向地面朦胧,吹来的晚风清凉豁达。
兰时站在门口猛吸一阵凉风,感受风吹拂她的脸,吹起她的衣裙随风飘荡。
“嫂嫂,看上去如此伤怀,是因为哥哥要娶的那女子?”莫萧辰倒挂金钩出现在兰时的面前。
他发丝下垂,与兰时四目相对,换做常人早被吓得惊叫。
兰时瞥她一眼,走近屋内拿了棋子出来。
放到院中的亭子里,院子里的海棠花已经谢了。
“嫂嫂要同我下棋?这次不撵我了?”莫萧辰揶揄,发自心底的笑问。
兰时薄唇轻抿点头,她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是凉薄,但莫萧辰清楚,那才是真的兰时。
“看来你棋术不错,武功也不错,言谈虽轻浮,胸有大志,你不是莫萧辰,而莫萧辰已经死了。”兰时白子落定,将她的推测悉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