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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织羊side(4 / 6)

更好。”

不等冰织羊回应,她瞄见走廊里经过的人影,便雀跃着迎上去。笑声响亮,脚步却轻得忽略不计。

冰织羊盯着她脚上的运动鞋,和西装格格不入的休闲款式。她本人也是格格不入的,饱满而浮夸,像一种肆意的混搭,生机勃勃。

看她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冰织羊心想她没有说谎,确实是这里的人。大不了这人很有意思,趣味中带着古怪。蹲下去,他去捡被她忘得精光的硬币。又很快,她溜回来,没有忘掉这件事。

“我工资卡不在自己身上,钱得省着花。”她诚实地解释,一点不拘谨。

冰织羊盯着她紧实饱满的手指头,如将绽放的花蕾。她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得多,尽管以貌取人是绝对错误的,可一张脸的脆嫩,一口呼吸中的气韵,毛孔、骨架、肌肉、气血、毛发……肉身不会说谎,无时无刻显示出真相。

每个人都经历青春和年少,这是必然降临并离去的阶段。现在,有一类人长时间无惧新陈代谢的放慢。他们羽翼丰满的季节十分漫长。

你是乌鸦。/我是乌鸦。

两人异口同声。有一瞬间,冰织羊体会到一种喜悦,内心仍保留幽微的觉知,自己没有萎靡不振,亦不是没血没泪。他对她微笑,如同春天的河静静化开。我不怕你,不会歧视你。他对女子说,一并接受对方把自己称作小孩儿这件事。不去计较,也不去猜度。

她也在微笑。“小孩儿。”她无比自然地开口,目光落在他别在胸前的工牌。

“小羊。”

她换了称呼。他没有异议,很多前辈都是这么叫的。

“小羊,我觉得你还是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你待在这里活不完整。”

她有轻松自在的少女外貌,说话无法像那些有重量感的成年人带来警醒和说服。但辨别她的好意并不困难。冰织羊捡起最后一枚硬币,向她请教。

没有病毒真正致命,苦难来自过剩的欲望与摧毁一切的傲慢。没有乌鸦,人的生活也会被别的什么虚耗殆尽。但他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不愿主动带去伤害是底线。而面对更有实力者的侵略感或者冲动,他不具备阻止的能力。

“上一秒才和自己和解,接受无能为力就是事实。下一秒又后悔,还是不甘心,非要去做点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矛盾,很不像话?”

她直奔主题,仰起脸端详冰织羊茫然的表情。好一双形状温柔的双眼皮眼睛,比起用力宣泄,更适合像现在这样克制地,淡淡地诉说。

冰织羊点头,嘴里是难言的苦涩。

“绘心骂你,向你甩鞭子。这是他关心和鼓励的方式。有的人受用,有的人受不了。你受得了,但还不算最管用。不然你不会又来问我。但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因为我不是你。你还是自救吧。不过……”

“不过什么?”

“你可以翘班,跟我走。我带你把脑子换一遍。这样,说不定你就想通了呢。”

“翘班?”

冰织羊瞪大眼睛,这绝不是他会采取的行动。当然,仅限个人。但至今也没有谁邀请他这么做过。而且,脑子要怎么换一遍?

他很惊讶,脸上也浮现跃跃欲试的冲动。她桀然一笑,拉着他的手往监控设备走去,站定,几秒钟后跑起来。快得不可思议。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我带走的!”她回过头笑道,大把头发丝在额前,在面颊左右上下起伏。

疯长的野草,群鸟,浪潮,抛物线……冰织羊看到许多自由的象征。被她拽着跑,把头沉到风里,鱼一样滑过走廊,滑过阳光。离开受限的视野,受限的轨道。

她和他一前一后从二楼露台直接往下跳。梦里他才会这么做。咚。咚。

两声落地。她力气极大,手提起,把他托住,替他承受大部分冲击。

身体变轻,从没想过这具身体可以这么轻,脚踩在地上就像踩着云。然后又是一段贴地的飞行,恍惚间全是童年记忆的碎片。冰织羊想起,他曾经这样快活过。童年是十岁不到的无忧无虑,汗水咸甜而晶莹,父母还未暴露自私的谎言。现在他二十出头,浑身都是消毒水气味。但此时此刻他又一次清洁,快活地奔跑。童年也在奔跑。两个冰织羊都在跑,他同时存在于过去和现在。这个渺小的瞬间里他捕风,看见天体和银河,万象就在他放空的大脑中运行。

**

研究所远离市区嘈杂。郊外仍有美丽的田野和树林。

结束这段不辨方向的奔跑,停在田坎上,冰织羊喘息,心脏渴望把自己撕碎一般狂跳。他吐出浊气,仿佛释放其中的压力,包括他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和畏惧。他重新回到现实里。

她是那种身体素质异常卓越的乌鸦,几乎没有喘息,只舒展一会儿身体就恢复平静。她找地方坐下,随手摘一根酢浆草含在嘴里,兔子一样小口小口地嚼。

汗水令发丝凝成股,紧贴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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