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出声。尽管毫无呵斥之形,却如同当头警钟嗡嗡响动。苏沉薇与令倾雪皆心头大动,不仅佩服此人正直,更感叹他的胆魄非凡,分明看穿了这厮的确是赵如烟本人,仍然褒言贬之,令人钦佩。
“想强出头?本王先取你狗命!”赵如烟颜面尽失,派身边护卫全数向屏风后那人扑杀过去。只是他们还未走近,只听见屏风后“啪”的一响,接着传出“嗖”“嗖”几声,护卫持刀的手全数松开,吃痛的叫声此起彼伏,更有人连腿上都纷纷中招,痛得跪倒在地不住打滚。赵如烟一看,神色立时大变,拔腿就跑,却不料一件东西从屏风后飞出,直追他而去,还没等得及令倾雪和苏沉薇看清楚那是何物,那东西已擦过赵如烟的肩头,穿透了孔雀锦袍的衣领,将他牢牢钉在了柱子上——一根极普通的木筷子。
赵如烟吓得登时瘫软,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如纸,浑身抖似筛糠,牙关也止不住地磕碰。还是几个能站起来的护卫上前,合力拔出木筷子,才把衣服破了一大块、形容极其狼狈的赵如烟搀了起来。
“还不滚。”仍然是那个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这一声轻叱,赵如烟便在护卫乱七八糟的搀扶下踉跄而去,倒在地上人仰马翻的护卫亦勉强撑起身子,飞也似地逃了。除了没被他们收走的兵器,苏沉薇和令倾雪只在地上找到了十几颗花生豆。
宾客在掌柜极力劝说之下又纷纷回座,却已不像方才热闹。屏风后的男子稍稍出手,王府护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很难不让人揣度其身份。
苏沉薇和令倾雪亦重新入座,但都在看着屏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令倾雪终于站了起来,向苏沉薇道:“沉薇姐姐,咱们是不是,应该……谢谢那位公子啊?”
苏沉薇显露出了片刻迟疑,但也没有反对,只小心地端起了那坛尚未品尝的醉仙醇。
姐妹两个抱着小酒坛子,有些心虚地挪到竹木屏风后,心有不安,又不敢出声。
“不急,为了避免他把我们轰出来,我们先盘算盘算。”
“啊?他都出手帮我们了,还会把我们轰出来?沉薇姐姐,你是不是太心虚了……”
“你懂什么!我们怎么说也是不对在先,万一一句话说不合适,很有可能落得个不欢而散。而且咱们两个是姑娘家,言行举止都要注意分寸,免得轻浮……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苏沉薇这时候倒像是个行家,小声开导着令倾雪,不过看来,令倾雪还是不甚相信。
“说来说去,你还不如直接出去道个谢,然后就走了。这位公子想必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干吗那么多道理……”令倾雪一边嘟囔一边卷着辫子梢。
苏沉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个小丫头这么沉不住气,那一会儿出了什么岔子,你自己收拾就是了。我可不要像你这么鲁莽,多少也要先看看这人作何反应,免得撞了枪口……哪怕只是相相面,断断脾气秉性的,也成。”
“可是藏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更不好了。”令倾雪有点怀疑,却也不敢出声。
苏沉薇却并不理会,自己微微起身,透过屏风上镂空的地方向屏风的另一面看去,寻着那个神秘的青衫男子的身影而望。青衫男子背对着窗口而坐,虽然苏沉薇看到的只是侧面,不过却也让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苏沉薇半天没反应,把令倾雪吓得够呛。青衫男子深不可测,莫不是沉薇姐姐遭了什么算计?刚要心急而动,苏沉薇却突然一下动了,不知怎的,几乎跌倒在地上。
“沉薇姐姐,你怎么了?受伤了?”令倾雪急忙关切,却全然没发现苏沉薇的异样之处。
苏沉薇微微垂睑,像是失去了神智,全然不理会令倾雪的追问,只是自顾自坐着,什么也没听进去。可是此刻谁又知道,她心里如同水桶打翻,一片凌乱,心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扑通着跳个不停,让人神魂都无法安宁。
“沉薇姐姐,你手心怎么出汗了?脸上还这么烫……”令倾雪不是医术出身,而且又涉世不深,的确没有反应过来苏沉薇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得紧紧攥着她手上关切道。
苏沉薇脸上仍旧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只是此刻才樱口微张,美目中点点光泽,不再像刚才一般完全没了知觉,靠在屏风上喃喃自语:“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嵇康?!”令倾雪的震惊亦不亚于苏沉薇,竟“噌”的一下蹿了起来。只是这一下力道太大,居然将整扇屏风齐齐掀翻在地。若不是苏沉薇先前已经站稳身形,恐怕她怀里的醉仙醇都要可惜了。现在可好,令倾雪倒是将这屏风后的青衫男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叶云瀚端着青石茶盏,正准备喝茶,身旁屏风却突然倒下,惊动了这一层的人都向他看来。而他此刻仍手持茶盏,目光未动,甚至连杯里的茶水都未兴波澜。只因发觉有人来访,才慢慢放下茶杯,看向屏风外原地发愣的两个张口结舌的女子。或许没人开口有些怪异,叶云瀚轻展眉头,浅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