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秀彻,骨韵双绝。人世间刻骨,何胜此惊鸿一瞥。
苏沉薇顿时羞窘大作,神智全熄,脸上只觉一阵灼痛,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早就不知所云了。先前隔着屏风偷偷看到叶云瀚的真容,便已经让她不知所措,期待而又紧张,现在这样直面以对,更让她几乎魂不守舍了。珍之重之,生怕一句话唐突,显得自己落了俗套。
而令倾雪在这一点上,却与苏沉薇截然相反。虽然她一样很震惊,但她非但没有原地愣神,反而还一脸惊讶地走了过去,站定在叶云瀚几步远的地方,又似想起了什么,犹豫着眨了眨眼,方暗暗下了下决心一般,终是向他认真地行了一个福礼。
叶云瀚见状,亦立刻起身,迈出座后站定,向令倾雪还了一礼。
虽然不知怎的,仍觉得有些别扭,但令倾雪还是抿了抿嘴,用一种有些难以置信、可听起来又有些孩子气的语气诚恳道:“我,我是从没见过神仙的,不过还真的不知道——”说着,令倾雪指了指叶云瀚桌上的斗笠,“原来神仙出门,还要戴斗笠的。”
叶云瀚闻言,微微一顿,转而启唇一笑,明眸皓齿,风华不可名状:“姑娘抬举了。”
听到叶云瀚这般回答,令倾雪的心思却又莫名地古怪起来了。她没有觉得自己唐突,反而围着叶云瀚看了好几圈,直到叶云瀚都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才终于停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公子真是好气魄!”总算是把叶云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通,令倾雪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地喜悦起来,眉眼弯弯,酒窝浅浅,周身的灵秀之气似也空前活泛起来,活像个通透又美好的小仙子。
叶云瀚颔首致意,神态依然:“姑娘谬赞了。只一扇屏风而已,何以与泰山相较?”
“哦,我们是来向公子道谢的,多谢公子仗义相助。”令倾雪十分伶俐,向叶云瀚道谢,也偷偷扯了扯苏沉薇的袖子。此刻,苏沉薇虽然很明显也想说些什么,无奈眼光一对上叶云瀚,却是立刻语塞,任是满腹经纶,也怕有口难言。
“举手之劳。”叶云瀚亦是懂分寸之人,一言一行无可挑剔。
“还有这坛醉仙醇,我们想送给公子,权表谢意。”令倾雪从闷葫芦一样的苏沉薇手中端过醉仙醇,放在了叶云瀚面前的桌子上。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如此。”叶云瀚微微而笑,方才的确只是抬了几下手而已。
“公子为人宽厚,把这酒让给我们,我们还没有谢过。方才又解了我们二人之围,倾雪虽不是君子,但是也想成人之美,美酒奉英雄。何况行走江湖,若受人恩义,决不可坦然应之,而要时刻铭感,常思报答。”
令倾雪这话说得一板一眼,还一脸的义正词严,叶云瀚听着听着,又不禁笑了出来:“看来今日我若不收下这坛醉仙醇,姑娘必定不可与我善了了?”此话一出,令倾雪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实在是多了些,便腼腆地笑了笑,不再出声了——但还是很坚持地把醉仙醇往叶云瀚那边推了推。
叶云瀚思忖了片刻,嘴角微扬,回道:“既然如此,如蒙二位姑娘不弃,可否与在下共享此酒?”说着,伸手一摆便打开了酒坛子。
“公子若愿意与我们共享,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令倾雪一听要跟神仙共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幸亏她还没有高兴过头,还记得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表现得很异常的苏沉薇。
“这位姑娘若是不便饮酒,我这里也有些新沏龙井。”叶云瀚注意到了苏沉薇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不乐意饮酒,便主动找来了另一只茶盏。
“不……”苏沉薇终于出声了,尽管这一声很短,而且这一声一出,叶云瀚和令倾雪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苏沉薇看看令倾雪,又看看叶云瀚,很不好意思地接过他手中的茶盏,自己也斟了一小盅的醉仙醇。
“嗯——在家里爹爹是不让我喝酒的,可这醉仙醇,真是神仙欲醉啊!”令倾雪像一只小馋猫,端着酒盅闻了半天。
叶云瀚见状一笑,举杯道:“今日有幸结识二位姑娘,在下先敬一杯。”
“也敬公子一杯。”不知怎的,令倾雪这一遭全无挂碍,将此间该说的话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奇怪,平日里健谈的怎么倒像似反过来了一般。
“人呢?”令倾雪和苏沉薇饮尽此杯,衣袖才刚刚落下,却早就没有了青衫公子的踪影。看着空荡荡的雅室,桌上一坛刚开封的醉仙醇和一壶清香四溢的龙井。一枚银锭旁,是叶云瀚方才拿着的那只青石盏,此时也已经空了。
什么都没有动过,只是青衫公子如同一道影子一般消失了,说是结识,却连姓甚名谁都不了解。令倾雪在原地一阵发怔,倒是苏沉薇,此刻居然轻轻开口:“好俊的功夫……”
“沉薇姐姐,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沉薇姐姐,你在做什么呀?”晚上,令倾雪抱着一些给苏沉薇准备的衣物进了苏沉薇的厢房,却没有一眼就看到她。直到她放下衣物,转过了门厅,才发现苏沉薇一脸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