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不生的勃垒山。
此后数年,夏人在姒相之子少康的带领下复国,结束乱世。此时少康与涂山氏已疏远,待少康之子杼继位,欲扩张版图,便作兵甲讨伐青丘。
静女闻讯,擅离贬谪地,寻少君,欲备兵马与夏战。事发后,青丘内庭生变,静女败走。青丘上下放言,将静女自族谱除名,见之必杀,欲献其首于夏。
静女为避追杀,改名妲己,藏于轩辕冢。又逾九百年,帝辛题诗女娲宫。娲皇怒而至轩辕冢,令妲己入殷都,惑帝辛。妲己入宫后,拒尊娲皇之令,反而设炮烙、除政敌,随帝辛战,战败而亡。
涂山衡手中竹简上正清楚地记载了青丘那段旧事,以及静女入殷都后欠下的累累血债。
在他心中,他的姐姐静女,一直文静聪慧,有勇有谋,并非是竹简记载的那般是会为虐一方,犯下血债之人。故而半晌无言,只抖着身子发呆。
星河见涂山衡一心扑进旧事记载里,感觉待他消化完这些内容还需许久,便伸了伸双臂,从袖中拿了根烟青色的玉杆出来。她掌心浮出靛青色的微光,以微光为介,专心搓转起玉杆来,神力随着微光逐渐沁入杆心。
星河步出阁门,西斜的阳光从廊檐漏下,她举起玉杆对着夕阳,杆身通透,泛着微光。她感觉自己亲手研磨多年的玉质扇柄终于要做完了。
早些年,她见瑶池风荷举,动摇微风发,觉得可爱,便总想取一杆荷叶随身携带,只可惜这活物离不得生养之地,总是容易枯萎凋零,恩情尽绝。她就想依着荷叶的形状制一柄清圆小扇,可遮阳、可摇风。
她以自身灵力激发,使得玉杆内的灵力开始自行流转,周边温度也随之下降几分,这神兵扇柄才算彻底完成。她又取出鲛绡制成的扇面,鲛绡出自南海,上有珠光,又名龙纱,入水不濡,恰好可用来配这水汽弥漫的扇柄。扇面上有些栩栩如生的刺绣,绣品双面殊异,为织女所绣。她将扇柄同扇面连接完毕,轻轻摇了摇,清风自来。
随后,她将制成的团扇收好,双手撑在廊道上眺望,天高地阔、江远流霞。远处有嘈杂的声音顺着风落进耳里,她向那处看了过去,只见几个宫人站在一起争论。她侧耳倾听,轻风送来他们的对谈。
“我听说郢都现下宫门口摆满了火炬宣告国丧,不许进出,看样子楚宫无主,宫内应已乱如粥。”
“胡说,我听说吾王归郢,不出几日平息乱局,便来见我。”
“荒谬,楚王已逝,如何归郢?”
“错了,据我那犯错被罚去守宫门的二表嫂的弟弟说,楚王确实已亡,但公子比、公子皙思兄情深,追随而去,楚宫无主,郢都将乱啊。”
“你才荒谬,阍人信口雌黄你也信,若两位公子思兄情深,为何令将士轰得吾王到处跑,自己入主郢都?”
“错错错,公子弃疾领人搜寻楚王的消息,连坟都挖出来了。”
“你哪来的消息?比我二表嫂的弟弟还清楚?”
“我祖上给蜀地的巫咸送过货,学了些问卜的手段,算出来的。”
“你学的个什么牛毛,我那为王后制衣的舅母亲眼见到吾王回了宫,宫里鸡飞狗跳,逼得两位公子自缢谢罪,她趁宫门未禁,逃来我家了。”
“什么楚王归郢,我守城的亲戚说了,那夜值守宫门的阍人是个半瞎,把一只野狐看成了楚王的道右,一声高呼,全城慌乱。”
“我行问卜之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楚王肯定已埋骨多日,两位公子或也有性命之虞,总之,楚宫现下绝不太平,咱们都是楚王的旧宫人,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你一个倒恭桶的,也敢弄什么鬼神之说,神灵岂会多瞧你一眼?蜀地老巫的骗人奇巧。”
说罢,两人便推搡起来,动作激烈,一人摔倒在地,伤了腰,躺在地上直哎呦。另一人见状逃也似的跑了,剩下那个将摔倒的宫人扶起,晃晃悠悠地向偏殿走去。
星河听完,对着天空眯了眯眼,流霞聚成一团,百里之外的光影折映在流霞上,于流霞之中她看见楚宫确实门前堆满火炬,内臣来来去去,女子们跌地大哭。她神色沉下来,转身返回藏书阁:“阿衡,楚宫出事了。”
涂山衡从竹简中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他胸脯起伏,像是在压抑着某些剧烈的情绪,面上还算平静。
星河说道:“熊虔已亡,他的两个弟弟生死未卜。”
涂山衡闻此面上倒没什么起伏,思绪还未从竹简中抽出,反应也慢了半拍:“那原因呢?”
星河:“暂时不明,听说是一只野狐闹的,我准备过去瞧瞧,会不会有什么精怪作祟。”
涂山衡念叨了一句:“什么祸事都怪狐狸。”
星河:“你那卷读完了没?”
涂山衡将竹简一合,扔给了她:“伪史。”
星河:“真的。”
涂山衡:“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