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张鸢的那年，也是我最颓废的一年。
终于搬完货的我倚靠在货车旁，光着上身抽烟，路过的学生妹、下班的单身女人都会皱着眉躲开我，我也毫不在乎。
直到有天我看到一个女人，她一头长长的黑发，穿着身再普通不过的运动装冲我笑。我或许是被她漂亮的长发吸引，半天没回过神，直到她不好意思地询问我能否帮她一个忙，我才反应过来。
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我突然羞赧地转过身寻找那件被我遗弃在角落的T恤。
她的眼睛很好看。
在后来莫名又不断的偶遇中，我和张鸢渐渐熟悉，她在我眼中的模样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我开始不满足只夸奖她的头发，她的眼睛。
我甚至想大言不惭地告诉她：你在我眼里好完美。
我学习起了从前不屑一顾的穿搭，还花钱做了让自己看起来帅气些的发型，从前的我要是知道现在的我变得如此花里胡哨，肯定会咋舌吧。
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可我就是个浪子，想不出那些矫情又浪漫的告白方式，翻了几本女孩都爱看的言情小说后，我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辆帅气的摩托。
在平凡的一天夜晚，我小心翼翼地为张鸢戴上头盔，载着她在这座小城市里穿行，途中我悄悄透过后视镜看她。
她的眼睛被城市夜晚的灯光照亮了，连同嘴角的那抹笑容都变得格外显眼。
看得入神，速度也慢了下来，等听见张鸢疑惑地发出声音，才恢复了之前的速度，若无其事地开着。
只是忽然感觉腰间抱着的那双手开始发烫，热的后视镜里的我面色通红。
开上一座桥，我在月光和湖水的鼓励下激昂地喊了她的名字。
张鸢被我逗笑了，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听到了我接着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
一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二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依旧没有回应。
在这有点漫长的时间里，我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突然又觉得有点冷，开始后悔出门没有穿多一件衣服，这样难过了至少还能暖和点。
已经忘记了过去多久，身后的人终于动了起来，我感受到张鸢的脸颊贴上了我的背，腰间的双手也慢慢收紧，直到背后阵阵湿意袭来，我才发觉她哭了。
她的泪水像是能透过我的衣服，我的皮肉、骨骼，然后再掉进我脆弱的心脏，让我更加难过。
我忍着泪问她怎么了？她只重复着对不起。
这天分别后张鸢和我断了联系，凭空消失了一样，让我找不到她。
我就像一下子被收走了大部份的精气，日日无精打采，混一天算一天。每天搬完货就已经累地瘫在货车里头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我想，她是个坏女人，骗走了我的真心，又会想，她其实是个妖精，让我一蹶不振，后来时间长了，我只能想，那段日子是场梦。
后来的某天，我在送货的路上出了意外，原因是一个欠扁的男学生骑着电动车闯红灯，还没有戴头盔。
眼见马上就要来个你死我活时，我猛踩刹车，然后身体前倾，好险没撞上，但是额头磕出了个大血包。
再抬头看，那学生已经跑路，我骂着脏话去了最近的医院，护士小姐很温柔，却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
额头缠着好几圈绷带的我看起来十分滑稽。
我准备离开医院时，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个杵着拐杖的病人。
我暗道今天真是个倒霉的一天，扶稳了眼前人后，只想马上离开这里，没想刚走出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越过医院里的嘈杂声来到我耳边。
我停下脚步，在心中确定后，慌乱地转过身，可一眼所及之处，哪有那个人的身影。
正当我失落时，我多看了眼不远处那几分钟前撞上的病人，她走得很慢，拐杖支撑着干瘦的身体，头发被剃的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会是她，张鸢可是有一头漂亮的黑发，身材均匀有肉，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怎么可能会是她，我这么想着，却已经跑到她身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过头看我，我的心也跟着一颤，然后把她抱入怀里，不敢去看她憔悴无神的双眼。
之后我不顾张鸢的反对，辞掉了工作陪在她身边。
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吃着饭，张鸢坐在床上，我坐在她床边，吃着吃着，望着她出神，嘴里的饭也越嚼越慢。
她没有了漂亮的头发，脸颊凹陷，嘴唇惨白，不再是我从前认识她的那副模样，她现在明明那么普通，可我还是觉得她好美。
张鸢的胃口越来越小，吃饱后发现我在看着她发呆，紧张地捂住了脸说：“别看，好丑。”
我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等你病好了，跟我结婚吧？”
我见她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就一阵难过，又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