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买剑吗?”
听起来像是个男人,虚得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饱饭。
不买两个字在裴酌舌尖绕了一圈,愣是没敢说出口。
她听过无数话本子,都说不可忤逆鬼魂的请求,否则就会招致报复,家宅不宁。
裴酌讪笑两声,腿肚子都在打颤:“那个……鬼大哥,我买了剑,你就能放过我么?”
那人没说话。
离王府只有几步之遥,她若是大声呼救,定能有人听见。
裴酌眼神微闪,又低头瞥了眼那只锋利的鬼爪子,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敢肯定,一旦叫喊出声,必将血溅三尺,含笑九泉。
忽然一道灵光乍现,左手悄悄探入衣襟,摸索到一角符纸。
指尖冰凉,符纸温热,裴酌稍稍定心,故作平静地说:“你开个价,我买就是。”
一把剑能值多少钱?就当破财免灾了。
那团红雾颤了颤:“此剑要你全部身家来换。”
这么邪门?没了金银财宝,她那一院子美人儿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不过是只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她可是大齐煜王,天潢贵胄,自然福泽深厚,哪有怕的道理?
想到这里,裴酌胆子又壮了些。
她左手夹紧符纸,鬓边隐隐渗出冷汗,声音压得极低:“今日出来得急,没带现银,只剩一张银票,你要不要?”
说完,裴酌便迅速取出护身符,猛地朝那只鬼爪子一拍,写满咒语的黄色符纸顿时金光大盛,顷刻间将那团红雾烧成了刺眼的白。
白雾激烈地震颤挣扎,发出刺耳凄厉的嘶吼,似乎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司命!我要杀了你!”
鬼魂怨气冲天,惨叫连连,怎么也逃不脱那张符纸的辖制。
这就成了?裴酌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机智过。
来不及庆幸,她连滚带爬地就往外跑,导致披风撕裂了一角。
谁知那鬼魂仍不肯放过她,一双鬼爪子死死箍住她的脚踝,力道之大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裴酌一下子扑倒在地,手心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展开一看,竟是满满的血。
身后传来鬼魂失控的怒吼:“司命在哪里!”
“我不知道!”裴酌吓得嗓子都喊叉劈了,“来人啊救命啊!”
白雾愈燃愈盛,鬼魂的怒气竟冲破了桎梏,眼见符纸骤然裂成碎片,化作点点荧光消散,裴酌脑子唰的一片空白。
她完了。
那团雾气重新变回暗红色,脚踝上的鬼爪子冰冷刺骨,比起数九寒冬还要冷上三分。裴酌觉得自己三魂去了七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阎王殿的大门。
“我错了,你别杀我……”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煜王府,我把煜王府给你……”
鬼魂冷冷道:“凭证。”
裴酌解下腰间的荷包,掏出里面仅剩的十文钱,颤巍巍递了过去。
鬼魂:“……”
并不是她小气,今日去不羡仙之前,她曾在街上遇着一个瘸腿道士。那人衣衫褴褛,拄着幌子当拐杖,边走边唱,疯疯癫癫。
他自称算命大仙,非说裴酌有血光之灾,没等她接茬,便掏出护身符塞到她手里,还好心打了九折。
“咱俩有缘,只收你三百两。”
三百两破财消灾,一点都不过分。裴酌最怕见血,掏钱掏得很爽快。
没想到的是,血光之灾竟然来得这么快,这道符的质量竟然这么差。
手心的血混着污泥,弄脏了铜板。那团红雾半天没动静,直到裴酌的胳膊隐隐发酸,鬼爪子才终于松开,接过了那十文钱。
“契约完成。剑是你的了。”
裴酌听见耳朵里传来嗡鸣声,眼前炸开朵朵烟花,四肢麻痹得像是从未存在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些许不乐意。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问:“所以,到底是什么剑……”
话音未落,裴酌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个彻底。
她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那团红雾倒去,不期然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在晕倒之前,裴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三百两白花了。
天边银月如钩,藏在云雾后时隐时现。月光如白纱一般笼罩着大地,轻柔得像是一个秘密。
方才的尖叫声惊醒了不远处煜王府的家丁,一行人提着灯笼奔走而来,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惊慌。
巷子口躺着一个人。
他们提灯走近,赫然发现正是裴酌。
烛光照见她满面泪痕,双手染血,身上裹着黑羽披风,怀里还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快来人!”
裴酌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