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晌午。
窗外天光晴好,鸟鸣啁啾,空气里隐约传来草叶的清香。
她在梦里疲于奔命,醒来后浑身酸痛,发现双手缠满了纱布。指尖微动,痛感姗姗来迟。回忆苏醒,昨晚的惨剧缓缓浮现于脑海。
裴酌杏眼圆睁,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喊道:“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裁玉闻声进来,把她按了回去:“剑在书房呢!殿下别乱动啊!逐月,快端药来!”
逐月应声,一路小跑着去膳房取药。
“别拦我,我要去书房!”
裴酌蹬开被子,急匆匆跳下床就要往出跑。
谁能料,一袭明黄掠过门口,如同定身符一般,令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皇兄……”裴酌耷拉着脑袋,气势立马减了大半。
裁玉小心扶着裴酌,瑟缩着身子默数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出。
裴昭负手而立,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伤还没好,你要去哪儿?”
他的语气向来平淡,却不容拒绝。
到底是大齐国君,即便龙体抱恙,天子威严仍未折损半分。
李公公提起这件事时,裴昭还不相信,只当是裴酌为了躲避剿匪,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
谁知萧策也说裴酌夜半遇袭,就晕在煜王府大门口,身上还带着伤。
他担心她的伤势,下了早朝就匆匆赶来探望,没想到裴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剑,当真是不知轻重缓急。
有裴昭堵着,裴酌只得回房歇息。不多时,逐月端了药汤来,还附了一小碟蜜饯。
裴昭冷眼瞧着她吞了药,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便慢悠悠拈起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
浓郁的香甜冲淡了药的苦涩,一路从舌尖甜到了心头。滋味甚是新鲜,不像是大齐的做法。
“萧策送来的,南海鹭津特产。”
“好吃。”裴酌咂咂嘴,还要裴昭继续喂,“再来一颗。”
裴昭瞥她一眼,朝裁玉和逐月挥了挥手。二人躬身告退,连同蜜饯一起渐行渐远。
裴酌:“……”
真小气。
她舒舒服服倚在床头,问道:“萧策既然来了,为何不见我?”
裴昭冷笑:“他本该护送你回府。”
裴酌噌一下坐得笔直:“不关他的事!是我执意……”
“朕已经罚过了,你有什么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她压根不敢有意见!
裴酌缩回被子里,眼珠滴溜溜地转,想着过两天再给萧策赔罪。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裴昭直接开门见山:“昨晚究竟发生何事?”
“呃……”
裴酌粗略回忆了一下,发现一件能讲的都没有,就算讲出来也没人信。
她挑挑拣拣,东拼西凑成一个新故事,试图搪塞过去。
裴昭眉头紧锁:“你为了买剑跟人打起来了?”
“正是如此。”裴酌点点头,“十文钱,我是不是很会砍价?”
且不说此事荒唐与否,任何事放在裴酌身上,都像是理所当然。
“你买剑做什么?”
“剿匪呀。”裴酌一脸天真,“只有绝世好剑才能配得上我尊贵的身份。”
裴昭:“……”
谁家的绝世好剑就值十文钱?
脑门儿上青筋直跳,裴昭按按额角,感觉比他批三天折子还费神。
“听你中气十足,想必并无大碍。”他冷哼道,“你如期前往云州,一刻都不能耽误。”
裴酌举起粽子似的双手,一脸难以置信:“皇兄,你让伤员去剿匪?”
就不能等几天吗?就算是土匪,这两天也该赏花踏青吧?
“煜王殿下身强体壮,路上慢慢养吧。”
说完,裴昭拂袖而去,毫无半点留恋。
裴酌在床上扯着嗓子怒吼:“我死都不去!你休想坑我!”
裴昭前脚刚走,后脚就涌进一大群侍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皆是人间绝色,极其养眼。
她们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带了好些补汤补药,还有解闷的小玩意儿,围着裴酌就是一顿嘘寒问暖,比外头的雀儿还要热闹。
裴酌一个个看过去,恍惚间有种子孙满堂的错觉。
她暂且忘了那把破剑,笑嘻嘻地同她们说笑玩乐。还是姐妹们会说贴心话,比起某人的阴阳怪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见裴酌伤势轻微,众人皆放了心,纷纷抱怨起最近日子艰难来。
“殿下有所不知,近日府里总是莫名其妙地丢东西,各家院子里光是掐架都不下二十回了。”
“许是下人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