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怪!
沈寒枝从头到脚扫视傅声闻,道:“你总不能就这样出入魏宅吧?我觉得那个魏关……太守是不会舍得给你足够的热水,让你好好打理干净自己的。”
言之有理。傅声闻暗暗吐了两口气,硬着头皮跟沈寒枝进了湢杅轩。
推门而入的一刹那,腾腾水汽扑面而来,兰膏明烛、暗影曳动,傅声闻挥开热雾定睛一看,此家浴堂的门面异常窄陋,只摆得开一张七尺长的柜台、容得下两三人站立,便再无地方了。
他紧紧挨着沈寒枝走向柜台,连转身都觉得费劲,只能用眼睛四处探看。只见柜台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用长帘作挡的门,帘子上分别写有男女二字。门侧的墙上抠出了两块见方的墙洞,洞内划有若干格子,放着一块块木制的手牌……
当视线落到那个站在柜台后正抱着算盘核账的店小二时,傅声闻忽然发现,其所穿的短衫胸前绣着两个字:平妖。
平妖……妖……
这是一家妖店!傅声闻恍然,内心陡生警惕。
店小二拨弄着算盘珠子,客人来了也不抬头,语气倒还算客气,说:“三种汤池都有位子,客官自取牌子便是。”
沈寒枝道:“我来取药箱。”
店小二依旧眼未抬手未停,只冲角落里一努嘴:“那儿,自己找吧。”
沈寒枝挤过去从一堆杂物底下翻出莫策留下来的药箱,打开一看,诚如所料,箱子里除了一小罐金疮药之外,还安静地躺着一两银子。
傅声闻趁机又左右详察一番,店小二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块价目板:搓背百文,修甲百文,蒸容百文,刮痧百文,灸术百文,膏摩百文,角法百文……总之什么都是百文,唯有梳头只需十文。另外,板子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单次满五百文赠梳头一次。
此定价真是极便于算账,连笔都不用提,心算即可。傅声闻忍不住想,既如此,店小二抱着算盘拨弄什么呢?
沈寒枝把银子攥在手心,又拿出金疮药回到傅声闻身边,仔细查看了他身上的伤,说:“幸好都是皮外伤,伤口不深,等下沐浴时你记得伤处要避水……”
“那你呢?”
傅声闻下意识的一问倒将沈寒枝给问懵了。
“我?我当然是去女池了……”
沈寒枝不解他为何如此问自己,话说出口才突然意识到:他该不会以为我要和他一起洗吧?
“本店不设夫妻池,抱歉扫了二位的雅兴。”
店小二毫不走心的一句话令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
傅声闻耳根红热,躬身凑到沈寒枝耳边慌乱地解释:“我不是……我是说,我,我第一次来这地方,什么都不懂……”
沈寒枝想了想,转身问店小二:“今日阙尘可在?”
店小二道:“在,在男池擦背呢。”
沈寒枝把那一两银子放在店小二面前,说:“我去大池,给他开个小池,再叫阙尘来帮他上药。”
店小二终于放下账本和算盘,却又从柜台下拿出一把更大的算盘重新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算道:“租小池百文、大池五十文,雇妖侍五十文,共两百文……”
“等等!”傅声闻打断道,“这小池怎么还比大池贵了?”
店小二掀起眼皮瞅他一眼,猛地被那副肮脏之相惊到语噎,缓了缓神儿才反问:“客官是头一次来湢杅轩吧?”
傅声闻不知就里地点了点头。
“难怪了。”店小二解释道,“小池乃豪华浴池,可享独沐且有专人服侍,因而价格最高。大池次之,虽然池水最热,却要与他人共浴。中池嘛,不但与人共浴,水温也不如大池高,还因为地方小而不设妖侍服侍,所以价格就是最便宜的啦!”
原来如此。傅声闻看着沈寒枝,心生疑惑:她为何给我开小池,自己却只用大池……
店小二咳了声,提醒道:“二位客官还有其他疑问吗?没有的话我继续算钱了!”
傅声闻张了张嘴,话未出口便被沈寒枝抢先一步,她道:“继续算吧,再给他加上修甲和搓背。”
“哦,再加修甲百文、搓背百文……”店小二重复了一遍,斜眼瞧着傅声闻又问,“用梳头吗?”
傅声闻本想说待净浴后他自己可以打理头发,能省则省,就不必再花十文钱了。
没想到,沈寒枝又一次先开口道:“用,还是让阙尘帮他梳头。”
店小二非但没有因为客人多付了钱而高兴,反倒是皱起了眉,不大乐意地对沈寒枝说:“客官啊,实不相瞒,本店自开业以来就没遇见过像您身边这位这么……咳咳,难以打理的人!若要将他彻底洗净,恐怕至少要换两池子热水!还得注意不能害着伤口,既费时又费力,有这功夫都能再服侍七八人了!咱家妖侍挣的本就是辛苦钱,总不好叫他们拿着一份的钱去做七八份量的活儿呀!”他放下算盘,顿了顿,又揣着双手提议,“您要不就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