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脸色铁青,杨氏立刻道:“叽叽喳喳讨价还价扰乱书院清净!咱们这样的人家,与民争利,没得失了身份。”
麦氏真诚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家里的钱便是大风刮来的么?”
那些小贩如何敢应,只唯唯诺诺去看方氏的脸色。
方氏盯着麦氏,半晌从后槽牙挤出三个字:“你很好!”
麦氏只当她在夸奖:“我知道。”
方氏:……
最终,方氏认真看一眼麦氏,拂袖而去。杨氏紧随其后,二人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麦氏若无其事,朝那小贩问道:“你的鱼,还卖不卖?”
“卖,卖,卖!”那小贩见方氏都走了,便十分有眼力劲地拿出一杆秤,“二十文一斤,正好三斤一两,收您六十文就好。”
麦氏:“十五文。”
小贩:“啊?”
麦氏:“怎的,你们家买东西不许还价么?”
小贩艰难找回:“行的,行的,只是这十五文是否太……小的一早刚从河里捞的呢……”
“段集活鱼十文一斤,就算这里是河镇物价贵些,十五文还算上了你挑担过来的辛苦钱,你铁定不亏。卖不卖?”
“卖……”小贩无奈,麻利用草绳扎好,“给您放篮子里么?”
“唔。”麦氏点点头,扫一眼其他小贩。其他人皆十分有眼色,纷纷介绍起来。
“夫人,我家的大白菜,一文钱一斤……”
“豆腐您要么,两文钱一斤……”
麦氏蹲下仔细挑选,不忘招呼白氏:“白姐姐,你看看要买点什么么?”
白氏愣了愣:“同你一样就成。”
小贩们麻溜地称斤装好,不多时,麦氏同白氏两个人便满载而归了。待回去之时,那白氏待麦氏却不复来时的亲厚,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审视。
一墙之隔,杨氏同方氏两个竟还等在那里,杨氏咂咂嘴:“方姐姐,我看这段家的也就是个不懂规矩的乡下女人,半分眼力劲都没有不说,还拉得下脸来同这些升斗小民讨价还价,咱们实在没必要同她生气。”
方氏脸色难看,不过这段时间她糟心事不少,即便不是这麦氏,她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方氏等麦氏热热闹闹买完菜,估摸要打道回府了,便冷冷道:“走吧。”
话音刚落,也不等杨氏,自己健步如飞先走了,那小厮挑着菜也紧随其后,只留杨氏拖着菜篮气得倒仰。
杨氏为同麦氏挣气,故意瞎买了一通,此时望着堆成山一样的竹篮只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搞不懂这破院子有什么好的,每回来一个人就要这么折腾一遭,呼奴唤婢不好么,非得亲自来受这份罪,日日买菜做饭,我的手都粗了,便是在娘家时也不曾受这样的罪,你倒好有人偷偷替你干活,我可是实打实……”
絮絮叨叨,到底是不敢落下太远,一路追着方氏而去。
回去的路上,白氏终是犹豫着开口:“杨少奶奶有些爱拿架子,你多顺着她些便罢。”
麦氏不以为然:“我又不吃她家的米,她的架子犯不着摆到我头上。”
你还真要吃她家的米,白氏提醒道:“方姑奶奶同杨少奶奶算是同宗的姑嫂,这里毕竟是方家的书院,方姑奶奶娘家兄弟如今可管着内外杂事……”
麦氏明白白氏的好意,只道:“白姐姐说的我明白,不过我只知道我来的是‘飞鸿书院’,并非方家族学。”
见白氏不语,麦氏继续道:“方家既说了书院纳贤不论出身只看才学,而我们家既不贪图他家的资财,更不是卖身与他家的奴婢,与人相交,合则聚,不合,倒也不必勉强,你说是么?”
白氏到底是不大认同:“毕竟一个院里住着的,闹太僵了也不大好……”
交浅言深,麦氏见小院近在眼前,也便言尽于此了,笑着同白氏道别:“白姐姐,我做的鲫鱼豆腐是一绝,若不嫌弃,晌午咱一道用些。”
白氏只敷衍:“好说,好说。”
段溪在屋里便听着麦氏的话,欢呼着迎出来:“好喂,有鱼汤喝咯!”
“小馋猫,就你耳朵灵!”
麦氏母女的对话远远被隔在门板背后,周氏望着发呆的女儿,斥道:“发什么愣,叫你背的书,背完了么?”
赵怡很是惧怕严厉的母亲,眼角已是红了,却不敢哭出来,只握着手里的《女诫》连连道:“正在背……”
“我跟你说,不许去学那没规矩的乡下丫头,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周氏见女儿有些吓着了,又软了嗓子安抚,“你与她不同,凭你的模样,将来定是要高嫁入官宦人家享福的!你若现下不将规矩练好了,将来如何在那高门大户里立足?你瞧瞧方家的姑奶奶,那样的威风,你将来若得了造化,未必不会同她一般。娘都是为了你好,待你将来,那小丫头替你提鞋都不配!”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