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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法门(1 / 1)

怀柔一直都有和允吉通信,但查清了永州粮仓的虚空,还是无法证明允吉的清白。有了这次实地调查的经验,她想过去猎场数羊,但那又怎样,数目肯定对不上。既有允吉这次新运来的,又有历来皇家圈养的,还有调走充军的,各地赈灾的,正常死伤的,流入市集的……这么多出入量,每一个都有可能出问题,更别说动用关系调来的数额了,这样真假难辨的糊涂账用来倒推允吉草原贸易新增的数量,总是缺乏说服力。怀柔的心悸病犯了,胸口隐隐作痛,她躲在房中闭门不出。

皇帝看出了怀柔的沉郁,他推掉繁冗之事决定带她去永州的市井走走,怀柔答应了。两人肩并肩走在市集,很快就淹没在了如过江之鲫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原来今天是点灯节,大家都出来放灯、祈福、做生意、看热闹。眼看人群要将怀柔与鉴成冲散,鉴成拉起了怀柔的手,带她冲出了人群。 “走,我们去上面吃饭吧……” ,怀柔看着鉴成点了点头,稍纵即逝的亲昵让她有点儿窃窃的欢喜。

“怀柔,你以后想做什么?” ,鉴成点了许多怀柔爱吃的菜,又给她斟好了茶,轻轻地问道。他总是给怀柔恰到好处的照拂,像太阳一样令人拥有和煦的心情。怀柔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想要的就是能见到允吉。

在一场又一场的人生变故里,她从来也没有获得过主动权。当她是茉篱时没有足够好的出生与外表,没有一鸣惊人的逆袭之力,没有在社会中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魄力,也没有靠婚姻完成阶级的跃迁。她嫁给了无父无母的先生,将自己仅有的温暖给予了对方。婚后的生活过得平平淡淡倒也没有什么差错,直到中年才无奈地接纳了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儿子的离逝无疑击碎了她对现实的所有向往。 “我想做什么……”这对茉篱来说是一个从未实现过的梦。

怀柔苦笑道: “如若人生能够重来,我想当个医师。如若命运可以再好,我想开办一间学堂。也可能再努力一点我想做点对社会有影响的事情”。说完她便陷入了沉默,想到女子在这个时代所能做的事情更少,她恍然觉得自己失了言,连忙补充到: “鉴成君,你可不许笑我,想做和能做总是两件事”。皇帝关切地给怀柔夹了几口菜,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怠慢,而是宠溺地说到: “世界破破烂烂,怀柔缝缝补补。倘若他日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还请我们的小裁缝尽管开口”。怀柔被鉴成逗乐了,她很开心,被肯定的感觉真好,以前从没有人重视过她的心意,允吉是第一个,鉴成君是第二个。

皇帝见过太多世间的美人,太多德才兼备出生良好的贵族女眷,她们皆拿着婚嫁的筹码,巧笑倩兮间盘算着自己所能换取的利益。这些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烹饪件件上乘。有的甚至有不输男子的骑射剑法,诗词歌赋也能被她们背诵的滚瓜烂熟。可无论怎样,精致的包装背后都是一场利益的权衡。为自己、为后代、为家族……这就是一直以来自己与她们相处的方式。怀柔像一位天外来客,温柔如水,清澈如孩童,无欲无求,心志高远,爱吾所爱……

鉴成决定对怀柔说点什么,他说道: “你看这窗外的人流,如过江之鲫,看似杂乱无章,目的却只有几个。别站在桥头问,别站在城门数,你要想想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在什么位置,从哪儿来,到哪里去都带着自己原生的因果,带着自己初始的目的”。怀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鉴成继续说到: “允吉的问题在于没有防人之心。他日,倘若押送粮食的任务由允吉派来的心腹查验过品质和数量就减少了日后自己被构陷的可能。更远一点他应该时刻提防着自己的几个兄弟。而你的问题在于追查问题时过于重视表面的术而忽视了内在的道”。怀柔被说到了心坎里,眼神认真的不行。 “永州是陆丞相兄长陆连的属地,即使是陆秉徽也要叫他一声叔叔。此地安防、守备、物资、粮草、运输皆由陆氏家族的几房兄弟所掌控。这么大数额的粮食储运出了纰漏他们不可能不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已另作它用。抬高粮价是借水患之事激起民愤,将矛盾推给北境的贸易。近半月,我去江边探查水利,只见现场的工人忙忙碌碌,却未闻治理水患有什么大的作为。要知道朝廷此次可是调拨了不少银两和工匠来赈灾”。

怀柔终于开了窍,她接着说道: “所以他们只是在给当地受灾的百姓装装样子,看似正在治理河道,实则并不想永绝后患,而是让水患间间断断的存在着,成为某个目的的理由”。鉴成拍了一下桌子对怀柔说到: “孺子可教!不过我毕竟是朝廷秘密派来的使官,言尽于此,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探查了”。

怀柔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大步,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对鉴成君的敬佩之情。实则恨不得立即变成他的小跟班唤一声:“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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