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因为这件事情气得吐血,缠绵病榻甚至引发旧疾一命呜呼,裴家只有裴小妹和裴玉真。
而因为裴玉真尚未弱冠,裴家的一切都由村内德高望重的叔伯代为掌管,但那家人心肝却是极黑。
不仅奴役裴小妹做丫鬟做的事情还让裴玉真当牛做马。
年幼的少年在寒冬腊月推着比自身大好几倍的石磨,手冻得流脓生疮。
而裴小妹也因为常年做事,身体不好,最终因为一场高热死了,即便少年背着她徒步找到大夫,也没有用了。
一切好像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她瞧见裴玉真蛰伏隐忍,受尽羞辱,最终一朝厚积薄发,乱世之中成为人人忌惮的奸臣。
她看着他将当初霸占裴家房屋的那群恶毒的村民一个个全部收拾干净,将他们关在笼子里任由鬣狗撕咬吞食。
惨叫声,咒骂声,祈求声汇聚一堂,不绝于耳。
而桑桑也再次看到了‘她’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容貌衰老。
因为成日里被那个男人打,导致身上都是淤青。
她看见‘她’自己被拿着大刀的人押住,那群人询问着上方裴玉真的意见。
对上裴玉真那双如蛇瞳一般黝黑阴冷的眼睛,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她听见裴玉真不带一丝感情下达了命令。
“这么喜欢勾引男人私奔,那就送到窑子里去吧。”
窑子。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桑桑浑身冷的发抖,她知道窑子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不听话,就要被老鸨用沾了盐水的青柳条打,专打最娇嫩的地方。
还会用细细的银针刺指甲盖,跪在碎石头的青石路上,又或者是被老鸨灌媚/药让人进来细细调/教,可谓是百般酷刑。
她在那里待了半月,因为拒绝接客被打的遍体鳞伤。
侥幸逃出来后她以为是爹娘不小心弄丢了她,回家后不曾想又是另一番地狱。
若不是半途遇到了裴家人,她这辈子都会磋磨在那个地方。
裴玉真的话不停的重复在耳边,她瞧见梦中的自己再次回到那个魔窟,最终被活活打死。
“不,不要。”
桑桑拼命摇着头,狠狠咬着唇,唇色微白,满头大汗,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裴小妹端着药碗因为桑桑不停晃着脑袋 ,导致药始终喂不进去。
她有些着急的看向旁边的裴玉真。
“哥哥,药,怎么办。”
裴玉真顶着裴小妹那双水汪汪的可怜样子,又看着桑桑,踌躇片刻才从裴小妹手中接过药碗。
他只是不想这个女人死在裴家。
裴玉真看着床上的人冷冷想,随后生硬的握住碗,就要往桑桑嘴中灌。
眼看着碗都要碰到嘴边了,桑桑猛然别过头,他扑了空。
裴玉真闭了闭眼,有些不耐烦,干脆一手拎着人半坐起来。
只是手碰到人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她在颤抖,很细微。
她嘴中还在呢喃着什么,因为说得太小声,裴玉真也听不见,他也不想去探究。
一手握住人后脑勺,掌控住方向,一只手抬起药碗靠近桑桑嘴边,成功的灌下了第一口。
裴玉真想着三两下就将药灌完算了。
少女蜷缩在他怀中,可怜兮兮的,因为汗珠子浸入鬓发。
黑色的小碎长发耷拉贴在白嫩的脖颈,雪酥玉山,香汗淋漓。
裴玉真深知这女人皮囊惑人,他眼色晦暗,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漩涡,细看进去,是无尽的冷情。
“不想死就喝了。”
他冷冷落下一句,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端着药碗抵住她的唇,柔嫩的唇瓣被蹂/躏成绯色,露出洁白的齿。
裴玉真见状眉头微蹙,手中动作没有停下。
倏尔,手腕陡然被人抓住,如同暖玉一般,柔软,温暖。
他低头,对上少女睁开的眼睛。
桑桑狐媚子的身段和容貌,偏生一双眼睛透着懵懂纯然,水雾氤氲。
鸦青长睫如同蝴蝶的翅,细细颤抖着,遮住底下潋滟生姿的眸子。
只是眼下没有以往的柔情和低眉顺眼,裴玉真在她眼中看到了惊惧,不是惊慌,而是惧怕。
有意思。
裴玉真眼底情绪流转,极淡。
桑桑感觉嘴里苦得要命,看着裴玉真的模样。
梦境和现实在不断的拉扯着神思,她看向裴玉真。
“你在干什么?”
绵软的嗓子带着沙哑和颤音。
裴玉真看她一眼,将药放在旁边。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还有好好考虑我先前说的话,明天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