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的光路落在了左手边的窗台上。他伸出左手摸摸窗台,温热的,温暖的。
他想起刚刚午休前同班的女生扑扇着亮晶晶的眼睛冲他嚷嚷,说:“我们找到了那个和你同名的学姐!”同名同姓的学姐,他从入校就知道她的存在。他当初是靠体育生签约进的这所学校,在父亲与校长签约成功后,那位和蔼的校长对他说:“比你高一年级的有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学姐,她很优秀。”
他本想不做理会。生来就带有的小骄傲让他不想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但班上女生的话,让他有了些松动。他甚至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学姐产生了好奇。他想去看看另外一个她到底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倒想要见见。
他又把视线移回窗台。那条光路改变了。第二层的窗帘更薄,阳光透过薄纱与第一层形成的光路叠在一起,窗台上的光斑一个实一个虚,实的那个是小洞投下的,虚的那个是薄纱透过的,但他们却一直交叠着。两个椭圆紧紧挨着,不分彼此,他们本就生为一体:他们都是光,只不过走了不同的道路。他看困了,埋头倒下,枕在右手臂上,左手搭在脑袋上,慢慢悠悠地拨弄头发。
秋日,暑气未散。他躺在秋风里,享受这个不眠的正午。
写着写着秦遇慢慢发现,她的回忆录好像逐渐演变为了有关那个男生的故事。这很奇怪。对于那个男生,她最初并无悸动,只是一种抑制不住的一股股好奇。有对异性的不了解,有对同名同姓这种缘分的质疑和较真。她原本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也不愿相信什么天赐良缘。她相信的“天降”只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打下上面这两句话,秦遇还是觉得有些害臊,她摸摸鼻子,在上面的几行字上打了删除线。“真是矫情。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却还是不敢承认那种不一样的心情。”她若是不在意,又怎会在宋以琳装做自己时侧耳倾听;她若是不在意,又怎么会忍不住想打断学妹的话,为了防止那个男生认错人而承认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在乎,但也不愿承认、不敢相认。虽不至于爱,但也许那是一种喜欢使然。
是喜欢吗?这个人秦遇觉得应该是不算喜欢。“但莫名其妙的,我开始觉得我自己画的井盖很好看,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社团报名活动,我开始盼望初二和初一所有有交集的事情。我竟然开始享受这个秋天了。”
「祈雨
第二章秋
我最喜欢哪个季节?
四选一的事,我思索了十几年
“我喜欢秋天”
我最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都很难说出自己的喜好。
之前能成长为坚决地做出决策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能轻易地做到“A大于B”,但每到填写资料或问卷,要我说出我的“爱好”“最喜欢的食物”诸如此类,我又常常一片空白。
原来是因为我到十九岁才有了自己的价值观,才能放下纠结钱不够的心态,才能真正从心出发。
有人问我喜欢哪个季节,这二十年我把每个都回答了一遍:喜欢春天,因为生机勃勃很多花开;喜欢夏天,因为可以吃到冰淇淋可以放暑假;喜欢冬天,因为可以穿厚厚的衣服挡住肉,可以过生日迎接新年……
现在我确定: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秋天。秋天是一个学年的开始,可以领到崭新的课本,把之前乱糟糟的文件袋清空;可以迎接新的挑战,可以从头开始试错;可以遇见新的伙伴,也能重逢久别的热爱。
我好像一直羞于或耻于说出自己的喜好。这体现在每次我发现身边朋友喜欢上我接触过的东西,便讳莫如深不再谈论。
这是一种毛病,我知道,但其实它一直到现在都存在。
现在我能坦然承认自己的喜欢了,也能直接说出自己的规划与目标,虽然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纠结之后。
但这已经是进步了。“我爱这奇怪的世界!”
从心而发,随心而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