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圣上钦派恪郡王前来督察张三平一案,利州刺史曹贵紧张得几夜没睡,他将芜县县令魏登明叫来了府上,重新将案情询问了一番。
魏登明颤巍巍地禀述着案情,他道:“上月初九,来自黑崖村的荣成报官说他儿子荣齐被杀了,下官当即便带着县尉李昴点了五六名衙役前往黑崖村查案,查案首先不得排查死者生前有无与人结怨结仇的嘛,所以下官便询问了荣成有关他儿子的人际关系,那荣老头只说荣齐与他那准岳丈发生过口角,而且他严重怀疑就是荣齐岳丈杀的他儿子——”
“捡重点说!”魏登明叭叭了好一会儿也没把案情叙述明白,曹贵有些急了,伸手点了点对方。
魏登明喏了一声,咽着唾沫继续道:“下官便提了荣齐岳丈张三平前来问话,结果还没等下官开审,那老小子就直接承认了。”
“你上刑了吗?”曹贵打断了魏登明的话。
“没,绝对没有!”魏登明笃定道,他观察着上官的神色,见曹贵微微松了口气后才扭捏着说道,“下官心想这世上哪有不是自己杀的人却毫无辩驳就直接认罪的人呢,他既然敢认,那说明就是他干的呗,所以,所以下官便给他定了罪。”
曹贵听后,原本心中存有八成的把握瞬间将至三成不到,他亦觉得此判决这于草率且敷衍了一些,他摊手质问对方:“证据呢?证据可齐全?”
魏登明暗戳戳地瞄了曹贵一眼,心道:上报刑部的文书是你给批的,难道你就没看过?
“有死者父亲指认,而且周围邻居确实也听到了二人的争吵声,再说还有张三平亲笔画押的供词在,想不定他的罪都难呐。”魏登明惴惴不安地解释着,“除了张三平,别的人就更没有杀人动机了。”
“人证是死者他爹,物证是凶手的供状?”魏登明越想越觉得魔幻,“就这你也敢定人死罪?也难怪圣上会派人来重审此案,魏登明啊魏登明,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魏登明瘪起嘴唇,没敢回嘴。
“还有,那张、张什么来着,就上京敲登闻鼓那女孩儿——”曹贵问。
“回大人,她叫张玉珠。”魏登明有条不紊地回道。
“对,就是那张玉珠!”曹贵见着魏登明这扶不起来的阿斗样就气得吹着胡子瞪起了眼,“她上京这事儿你别说你不知道!”
魏登明破罐子破摔地掐着食指尖回道:“下官知道那么一点点。”
“那你怎么不把她拦下来!”曹贵站起来指着魏登明怒骂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带着一傻弟弟,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其扣下来,你竟然就眼睁睁看着她安稳地进一京,还跑去宫门口敲了登闻鼓。魏登明啊,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曹贵气得又跌坐回了椅子上,而魏登明就在他面前畏畏缩缩地站着,时不时地擦出一只脚尖,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反复几次后终是欲言又止。
“大人,那您看,这事儿要怎么办才好啊?”禁受不住沉默煎熬的魏登明终于开了口。
曹贵瞪了魏登明一眼,“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曹贵的唾沫星子溅在了魏登明脸上,后者也不敢抬手去擦,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魏登明梗着脖子献上一计,他道:“大人,要不咱一不做二不休——嫌犯畏罪自杀,死无对症,别说是恪郡王了,就算是圣上亲临也无可奈何!”说话间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曹贵没等魏登明话音落下便蹬腿踹了他一脚,后者摔在地上,像极了仰躺着的王八。
“魏登明!”曹贵起身朝屋外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路过才稍稍入下心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登明,骂骂咧咧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本官之前还从没看出你竟是此等“有勇有谋”之人呐!你老实告诉本官,你之前是否干过欺上瞒下阳奉阴违之事?否则你怎么如此熟练!”
魏登明吓得赶紧翻过身四肢着地,他磕了一头后才鬼祟地抬头怯怯地望着曹贵,“大人明察呐!下官对大人向来忠心不二,从未做过有悖大人教诲之事。这次,这次也是下官心中慌乱,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大人恕罪!”
曹贵亦知魏登明没那个胆,哼哼了两声后便让他起身了,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勇面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张三平还在狱里关着呢?”
“死刑犯,下官不敢怠慢,派重兵把守着呢。”魏登明佝偻着腰身恭敬回道。
“可万不能让他出一丝的差错!”曹贵叮嘱道。
“是是是!”魏登明点头如捣蒜,须臾,他又试探着问道,“大人,那咱当真啥也不做?”
曹贵瞪了魏登明一眼,“早干嘛去了?”
被训的魏登明赶紧埋下了头。
一码归一码,曹贵心中纵然再气魏登明,但补救的事情还得让他去做,思忖片刻后,他嘱咐魏登明:“恪郡王必然会先来见我,你呢,正好趁此机会把该补的证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