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她把额头靠在水槽上,她不过是履行了和“特蕾莎”定下的协议——离开。
纽特会没事的——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说服自己——托马斯和珉豪会确保这一点。
她根本做不了什么,也许她可以跑到焦土区,把纽特从睡梦中喊起来,上演一出复活重逢的爱情戏码。诺莉可以问他,你想变成一只吸血鬼吗,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纽特说,好呀,我正求之不得呢!
诺莉摇晃着脑袋,这一幕光是在她的想象中就使她感到荒唐怪诞,那不过是他一时头脑发热说出的胡话,也是她为了不伤害他的心灵而做出的无谓承诺罢了。
但她总得做点什么,即使她孤身一人,即使她现在并不十分确定这事情到底是什么。
诺莉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起嘴来笑笑,她低下头,简直比哭还难看。
“纽特。”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就像看着满绳的衣服而不知道把手里的这件晾在何处。
有人敲了卫生间的门,诺莉停止念叨。
“准备好出发了吗?还是你想在厕所里摔个四仰八叉?”
“好!给我几分钟。”
诺莉拉下背心,看着自己胸前的疤痕,按理说,那把匕首是不可能伤害到她的。但它的确做到了,不是吗?诺莉歪着脑袋,永生给予她的馈赠不及对她掠夺的万分之一,那道疤痕使她不再坚强稳固,而是脆弱不堪。
她摸着那道弯曲的、俨然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她被拼接回去的时候,林间空地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难以忽视的空洞。
“我要去焦土区。”
丹尼尔从驾驶椅上转过头,像看着一个三头怪物一样瞧着她。他一边摆弄着面前的按钮一边说,“你看起来有点迷瞪。”
“迷瞪?”
“你知道,就是——”他把屏幕调向自己,“脑子不清楚。”
“恰恰相反,我清楚得很,”诺莉又说了一遍,“我要去焦土区。”
“不行!”丹尼尔身体前倾,他微微一笑,诺莉几乎以为他将要改变主意,“不行就是不行。坐回到你的椅子上,如果你想在我的飞船启动的时候摔个鼻青脸肿也没关系。”
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就像一个小孩子把橡皮筋套在手指上,用另一根手指缓缓拉扯,他是如此全神贯注,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橡皮筋有一处细小的缺口,它正慢慢变大,等待彻底断裂的那一刻。
在它即将断掉、崩开并打中他眼睛的前一刻——
“他还在焦土区,”诺莉打破沉默,“灾难总部要在他们身上继续做实验,这件事情你知道。我是说,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或者你可以让我去做点什么。”
“他是谁?你先说了‘他’,然后才是‘他们’,你男朋友在焦土区吗?我以为底下那个小伙子才是。”
“什么?你说盖里,不——”诺莉笑起来,“不,他不是我男朋友,但我们是——好哥们,秘密好哥们那种。我想起来,我在迷宫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关系很不好,但实际上,我们交情深多了。”
“为什么?”丹尼尔盯着前方,他们正穿过漆黑一片的夜空。
“因为他会酿酒。”诺莉回答得好像那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丹尼尔大声笑起来,惹得诺莉的手臂、双手、脖子后面突然萌发了一阵肌肤的刺痛感。
“这是我听过最荒唐的答案,”他摇摇头,用手揉了揉眼睛,“那你男朋友呢?他知道你逃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诺莉说,“他可能以为我死了。虽然那只是一场戏,但是真的很逼真,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那是安排好的,我和盖里说好了——如果他要杀掉另一个男孩,违背意愿那种,”她做了一个把刀子插进胸膛的动作,“他就朝着我来。”
“有点复杂,我跟不上你。”
“总之,其他人还在灾难总部的控制下。所以,我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让他们也能脱离灾难总部的控制?”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们力量实在有限啊——”
“理解我?凭你丰富无比的想象力吗?”她挖苦道。
“相信我,你不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经历失去的人——”
“你这话说得好像那些人死了一样。”
“我妻子死了,”诺莉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什么都做不了,连呼吸都困难,这就好比脚底下突然裂开了一个无底深渊。”
诺莉把腿伸直又放下。
“说实在的,和大部分大城市一样,丹佛也很无情——不许眩疯病人进去,居民还得常常随机接受检测。实际上,他们在山谷的另一头建了另一座城镇,把新感染人群送到那儿。照看他们的免疫者薪酬很高,虽然也非常危险,两个地方都有警卫重重把守。”
“我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在那里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