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警卫,当她被送进来的时候,我知道就是这样了,就好像被刻进了生命,”丹尼尔轻轻地说,“但是你能想象吗?看着你爱的那个姑娘从整洁干净变成一个没有头脑的怪物,她求我杀了她。”
“我没这么做,她会恨死我的,”他揉揉眼睛,“十多年了,我试过约会,有那么两三个好女孩,其中有非常好的,我也不是想一个人生活。但是,见过两三次面我就会索然无味,她还在这,在我心里。我永远不能忘记她。”
“我以为你是要劝我忘掉过去,现在看起来你做得比我还烂。”
这句评价如同一只突然见到门被打开的猫咪一样飞速蹿了出去——只是无法赶上它,并把它抓回屋里去。
“我说不上来,”丹尼尔不带着一点犹豫,就好像他曾经回答过无数遍这个问题,“但我不能算是为了那段回忆活着,她确实不再完全是我爱的那个人了,但我总会想起来,就像我说的,我永远不能忘记她,没有办法。”
“你可真是个命苦的人啊。”诺莉说。她虽然这样去评价丹尼尔,但实际上不过是借着他人去叙述自己罢了,这带着微妙伪装的表露心迹反倒使她更加牵挂那些空地人。
就像维克托·赫曼,诺莉几乎从没有提过他,她也不想提——那个男人代表着她的过去,她充满错误的过去,而现在当她经历了如此长的时间之后,她开始明白一切错误实质上源自于自己。
诺莉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是她——导致一只活了千年的吸血鬼放弃永生,但她实在是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悔意和抱歉了,并且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以前的自己。
因此每当她想到维克托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拧劲儿的。
维克托·赫曼的离去并不单单影响了她,也影响了更多的人,比如,他的父母,他的朋友,多半是吸血鬼。
而这些人都认识她,现在你能想象,为什么诺莉的名声像老式乡村农舍的破烂玻璃一样,锋利透风,只剩那么几块艰难地站立。
抛下过去、重新开始在她眼里就是悖论。
“她的离去成为我的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丹尼尔清了清嗓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缺失的阴影的确会慢慢消失。但是就像当人体中一个器官被摘除,□□就会积聚在那里一样,我难以忍受长期缺失的感觉,”他继而又轻轻地说,“但我知道,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诺莉盯着外面。焦土区在太平洋沿岸,而丹佛在美国中部,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可她去到了那里,又能做点什么呢?现在看,貌似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怎么被灾难总部盯上的?”
她回过神来。
“有人出卖了我,那些人——处在即将崩溃边缘的那些非免疫佬,他们不喜欢我,”诺莉把手插进头发里,把它们理顺,“马库斯,我猜是他,闪耀病毒已经进到他的脑子里了,他这几年一直在偷偷找那些免疫的小孩,抽取他们的干细胞,再把它们——”她做了一个注射的动作,“——放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可能觉得这样自己能多活一阵子。”
“混蛋!”
“的确如此,他这种命悬一线的商人从来都是闻着免疫者的味儿跑,免疫者去哪,他就去哪。”我猜他会在焦土区,她暗自思忖着,“我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女孩子不要说这种话。而且别让自己为了仇恨活着,你可以在丹佛大学继续学习。新生活,你该期待这个。”
诺莉抠起自己的指甲来,以此掩饰不安。
“我妈妈在那里教书——”
“不了,谢谢,我已经有牛津的毕业文凭了。”提起牛津,就把她带回了1979年的那个夜晚,她几乎打算向他讲述那个故事,关于她在一间酒吧遇到一只吸血鬼。然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制止了她,就好像会有其他人抢先偷听到这个故事似的。
丹尼尔脸色煞白,血色从他细小的毛细血管中褪去。
“你怎么了?”诺莉想跳起来。
丹尼尔像维苏威火山一样颤抖、摇晃,然后爆发,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不确定的笑声从他的腹部深处发出声来,但随后仿佛每一声轻笑都变成了大笑,每一声大笑都变成了狂笑。他那小胡子急促地抖起来。
然后接下来只剩下两人一起气喘吁吁,因为笑声完全取代了呼吸声。
这场纯粹的欢愉将会杀死他们,而两人却并不在意。
“你他妈的在笑什么?”诺莉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落回到椅子里。
笑声终于渐渐平息了——就像一个电池被渐渐耗尽的玩具,然后他们俩都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默如神。
“我不知道,”他拖着长音,就像热咖啡一样缓慢流进诺莉的耳朵里,这让她精神许多,“牛津是什么地方?”
诺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就好像你曾经发现过一个很精彩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去过、感受过,你想跟什么人分享,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