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一种可能性。我也是为孩子着想，担心孩子走错路。这也怪我，报名的时候说成绩不好要留级的话，我怕孩子听到吓着了，情急之下剑走偏锋，想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招……”
“那你老还是别操心了，我家孩子就是聪明，遗传自我家老爷子呢。”李春华不客气地说。
“你家老爷子？”
“是啊，你别看我们家现在是泥腿子，早在解放前，我家老爷子可是最早的一批大学生，解放后还当了校长呢。只是后来赶上好时候，别人都知道把嘴闭上，我家老爷子偏偏喜欢说实话。这一说吧，就被自己的学生给举报，还拉出去游街，天天戴个高帽挂两个痰盂……谁让他口无遮拦……”李春华瞟了一眼张老师。
“啊？你说的……莫不是李国平校长？”张老师大惊。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姓王？”李春华也很惊讶。
“不是不是，我姓张，弓长张。”张老师很尴尬，马上就二年级了，竟然有家长不知道班主任姓什么。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说：“李校长桃李满天下，青州很多老师都是他教出来的，我也听过他的开学致辞，李校长很受学生尊敬的……”
“呵，尊敬有个毛线用？还不是被自己最喜欢的学生举报，还打瞎了一只眼！后来下放到牛棚，嘴上不知道被人抹了多少牛粪，让他胡说八道……”李春华又瞟了一眼张老师，接着说：“后来放回来了，原本想在家待着，没想到组织不答应呐，非拉他当什么文化馆馆长。这当馆长嘛，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太闲了，老头子闲着没事干，天天教孩子念什么三字经啊，百家姓啊，唐诗三百首啊，九九乘法表啊……可能一不小心，把小学课本教了也说不定——哎？我记得报名的时候说过，我们家孩子三岁就会背三字经，是你老不信呀……”
“噢，原来如此。”张老师扶着额头，一脸尴尬地笑：“竟然是李校长亲传，失敬失敬，那可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书香门第谈不上，托老爷子的福，我12岁就辍学下地干活了。她大舅病了没钱治，19岁就死了。她小姨初中一毕业就去了棉纺厂做工。她舅舅在学校，当了个厨子。”李春华难得地和颜悦色，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一家子，沾老爷子的光，都是文盲，也没成才，这不，就指望下一代了……”
张老师听得如坐针毡，过了几分钟就起身告辞。林多夕差点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