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的桃木符还没挂上檐角,那只三花猫已经叼走了老太祝的龟形冠。
它们背甲上刷着赭石粉标记,左翼呈鱼丽阵缓缓推进。
“报!东夷贡使求献神鼋!”虎贲卫的通报带着颤音。
老太祝举着新铸的青铜龟甲冲过来,冠带歪斜的模样活像遭了雷劈的筮草。
“镇不镇海寡人不知,”姬钊拎起被巨龟鼻息吹翻的侍从,“但这鼋打喷嚏比虢公的鼾声还响。”
他改良的“龟甲云梯车”从西偏殿轰隆驶来,三十只训练有素的陆龟正咬着绞盘转轴。
藏在龟壳夹层里的珊瑚、珍珠和咸鱼干天女散花般坠落,某条飞鱼正巧糊在司徒刚补制的獬豸冠上。
阿黍举着撬下的贝壳大喊,鳞片下露出新鲜的桐油痕迹。
八百只乌龟同时缩进壳中,滚成密不透风的壁垒,把夷人困成了人肉馅里的芹沫。
撬开的甲片内侧刻着楚式云纹,夹层里的鱼露坛印着“郢都造”的戳记。
“楚国这是要给东夷送甲鱼汤配方?”
姬奭当场拆解出套精妙的齿轮组,用海藻汁写就的密信在阳光下显出字迹:“借鼋运兵,乱周东海。”
三公九卿的笏板在巨龟映衬下短如饭匕,阿黍的龟阵在殿外实时演示攻防。
牛皮甲片刻间泛起白沫,吓得太仆打翻了记载《司马法》的简册。
诏令颁布当日,镐京卷起了养龟热潮。
老太祝巡查时被龟车撞歪冠冕,转头发现姬奭在司南车上装了龟壳指南针。
仲夏暴雨季,楚国终于亮出杀招。
但楚人没料到周国边境早有龟群巡逻,阿黍训练的“嗅金龟”隔着三里就闻出对方龟壳里的青铜兵器味。
“放信号!”潜伏在芦苇丛的姬奭点燃龟壳炮。
楚军战龟闻味骚动,竟调头撞向自家楼船,把藏在龟船里的犀甲骑兵全掀进了汉水。
他颤巍巍举起桃木剑要祈雨,却被三花猫扑倒。
老司徒的史笔在此处顿了半刻,最终写下:“王伐无道,天降玄猫助阵。”
阿黍的龟群衔着楚军旌旗鱼贯而入,姬奭的机械龟驮着俘虏的楚将跟在队尾。
“请陛下用此龟甲......”
秋收后的诸侯朝觐空前热闹。
当楚君负荆请罪时,阿黍的龟阵排出了楚国文字,吓得对方连磕三个响头才认出写的是“龟寿延年”。
这辆镶满磁石的车架能干扰敌方战鼓,内置的龟胶炮可发射腌梅止渴。
五更天,史官在灵台记录下最后一笔:“王化天下,龟猫呈祥。”
而在宫墙阴影里,真正的三花猫正撕咬某卷楚国密档,羊皮卷角落隐约可见“伐龟九策”的字样,墨迹被肉垫蹭成了朵桃花。
老太祝捧着陶龟卜甲走近,这次卦象裂纹奇异地像只打哈欠的猫。
“准奏。”姬钊把三花猫塞进他臂弯,“从今往后,冬至用陶龟占卜,夏至由猫爪选卦,这才叫阴阳调和。”
宫门外,十二辆龟车正运载《龟典》典籍送往各州,简册里除了治国方略,还夹着膳夫监的《甲鱼百吃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