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城的瓦当最近学会了叹气,这事儿说来着实蹊跷。
可不知从何时起,每当宫墙外传来马蹄声,那些堪称秦砖汉瓦祖宗的瓦当们,就会在月光如水的夜里,悄然渗出咸涩的水珠,好似一个个满腹心事的老者在默默叹息。
这算命瞎子整日戴着副墨镜,拄着根竹杖,在西市摆摊,靠着摸骨、看手相、摆弄龟甲裂纹之类的营生,倒也混得个衣食无忧。
而真正引发这一系列异象的祸首,此刻正倒挂在鹿台飞檐上,嘴里啃着冻柿,模样十分滑稽。
“王上!骊山……骊山在打嗝!”
他跑得太急,一头撞翻了三十六盏人鱼膏灯,幽蓝的火苗在他那身官袍上肆意跳跃,仿佛要把他这身官服当作舞台,尽情狂欢。
就在这时,琉璃地面毫无征兆地鼓起个冰包。
褒姒提着用珍贵火浣布制成的灯笼闯进来,恰好撞见君王蹲在冰包上,手里拿着彩笔,正专心致志地给那鬼脸描唇彩呢。
“地龙?”姬宫湦似乎还没从自己的“创作”中回过神来,蘸着冰水给鬼脸又添上颗媒婆痣,漫不经心地说道,“虢爱卿,速传旨意,命全国蚯蚓头插红花……”
褒姒眼疾手快,甩出披帛卷住君王后腰,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着他滚向青铜门。
当夜子时,更夫老黄头像往常一样打着梆子巡夜,却目睹了毕生难忘的奇景。
那冰雕般的容颜栩栩如生,美得让人窒息,更让人惊讶的是,它竟然眨了眨眼,这可把老黄头吓得不轻,手里的梆子“扑通”一声掉进了护城河。
百姓们传唱着,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他满心敬畏,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牌位,希望能借朱砂的力量护佑周室安宁。
只见姬宫湦正兴致勃勃地指挥工匠用灵位搭积木,文王的牌位被他当成了烟囱,武王的灵碑变成了跷跷板,昭公的供桌更是被改造成自动斟酒机,一片混乱不堪。
太庙令心急如焚,眼泪夺眶而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竟瞬间冻成冰溜子挂在鼻尖,模样十分狼狈,“当年文王以血饲冰……”
冰层下的玄冰水像是被这疯狂的举动激怒了,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出泡着朱砂的泡泡,好似一锅正在翻滚的诡异浓汤。
她一袭红衣在夜风中烈烈翻卷,宛如一面燃烧的旗帜。
她身姿轻盈,足尖点着琉璃瓦,如同一朵随风飘落的红云,迅速掠向骊山。
这场追逐惊飞了栖凤林里所有的夜枭。
“美人儿等等!孤给你看个大宝贝……”
打开匣子,只见一个冰雕小人儿在月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那眉眼竟与褒姒分毫不差,宛如照着她的模样精心雕琢而成。
褒姒原本冷漠的脸上,那一丝冷笑瞬间凝在嘴角。
为首女子摘下藤箱,露出与她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传闻中难产而亡的褒国长公主!
姬宫湦将冰人儿抛向半空,大声喊道:“接着!你要的玄冰!”
褒姒鬼使神差地腾空接住,掌心触及寒冰的刹那,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成血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加速。
熔化的玄冰裹着朱砂喷涌如瀑,那磅礴的气势将夜空染成了赤色幕布,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血色笼罩。
这场疯狂的焰火表演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
碑文是蘸着玄冰血写就的狂草:“此处葬着两个爱笑的人”。
三年后的洛邑茶楼,热闹非凡。
说书先生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然后敲响惊堂木:“话说那日骊山炸出三千丈,姬宫湦搂着褒姒站在火凤凰背上……”
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在茶楼里回荡。
更诡谲的是骊山废墟深处,每到月圆之夜,就有冰晶凝结成碑。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一丝眷恋与温柔,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给这神秘的骊山又增添了一抹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