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五三书院>都市言情>古人笑疯啦> 第九十一章 天子家的穷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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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天子家的穷亲戚(1 / 2)

洛邑王宫的清晨是从一阵鸡飞狗跳开始的。

第一缕阳光爬上太庙东庑的漏窗。

十九岁的周简王姬夷蜷缩在青铜方鼎里,指尖摩挲着鼎腹斑驳的饕餮纹。

鼎足缝隙里钻进来的秋风裹着前殿的喧哗,听起来像是市集里泼妇骂街的变调。

晋国使臣的玉珏叮当乱响。

楚国令尹的蹼形佩剑拍打犀甲。

郑国大夫的象牙笏板敲得青铜冰鉴砰砰作响。

而齐侯的车轱辘正碾过宫墙下新长的野蓟,把那些紫色小花压成黏糊糊的浆汁。

“殿下!太卜令带着龟甲往这边来了!”

内侍阿宝圆滚滚的身影撞开槅扇,腰间玉组佩撞得七零八落。

这个去年郑国进贡的“活礼”此刻涨红了脸,像刚从蒸笼里捞出来的肉包子。

踮着脚尖往三足青铜鼎里张望,发冠上插着的野雉翎毛险些戳进鼎耳的云雷纹里。

姬夷慢条斯理地嚼完最后一口麦芽糖。

糖渣簌簌落在玄色深衣的黼黻纹上:“慌什么?就说本王在斋戒沐浴……”

青铜鼎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整个鼎身朝着太庙令占卜的香案倾斜过去。

年轻天子在鼎内滚了半圈,额头重重磕在“作册大方鼎”的铭文上。

透过鼎口交错的蟠螭纹,他看见太庙令的白胡子正在晨风中剧烈颤抖。

那老头抱着占卜用的龟甲跪倒在地。

龟甲缝隙里漏出来的蓍草沾着香灰,活似被雷劈焦的老树桩抖落枯枝。

“九鼎……九鼎要倾啊!”

太庙令的哀嚎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麻雀。

几只灰扑扑的鸟儿扑棱棱撞进明堂,正落在晋国上军佐士燮镶满绿松石的皮弁上。

这位以“知礼”著称的晋国重臣正在丹墀下与楚国令尹子反互相抛掷烂菜叶。

突然被鸟粪击中额头,镶玉的革带抽在楚国轺车的青铜轭上,迸出一串火星。

姬夷灰头土脸地爬出青铜鼎。

阿宝抱着竹简在龟甲背面刻字:“丙辰日,王与九鼎嬉,鼎倾……”

刻刀在年轻天子威胁的眼神下顿住,转而变成记录太庙梁柱上新结的蜘蛛网。

姬夷顺手从歪斜的鼎足抠下一把木屑,在太庙令惊恐的注视下轻吹。

木屑纷纷扬扬落在占卜用的龟甲裂缝里:“卿家看,这白蚁蛀得比楚国的战车还快,改日让少府丞拿陶土糊一糊,保准比商纣王的鹿台还结实。”

前殿传来的编钟声走了调,像是有人把磬槌砸在了陶罐上。

姬夷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玄端礼服。

十二旒冕冠的玉藻串不知何时缠成了死结。

垂在眼前的青玉珠晃动着,将明堂前鸡飞狗跳的场景割裂成滑稽的碎片。

阿宝手忙脚乱地替他整理蔽膝。

少府丞举着裂成两半的玉圭跑来。

那传承了十二代周王的礼器断面还沾着可疑的酱渍:“禀王上,晋侯使者说他们的车辕被楚人砍断了,非要我们赔一副包金车轊!”

通往明堂的宫道铺着参差的青砖。

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在姬夷的赤舄鞋底留下潮湿的绿痕。

十二名执戟卫士的皮甲明显大了一圈,走起路来哗啦作响。

这是去年向卫国借的戍卒装束,真正的天子仪仗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戎狄烧成了灰烬。

年轻天子的玄端下摆扫过道旁半枯的蓍草。

楚国人进贡的二十坛云梦泽腌酸枣被宫人踉踉跄跄抬进西庑。

陶坛上的封泥印着歪歪扭扭的凤鸟纹,和喝醉的巫师画的符咒一样。

“他们说这酸枣能解晋国烈酒的后劲。”

阿宝抱着礼单气喘吁吁,发冠上那根野雉翎毛扫过姬夷的冕旒,惹得玉珠相撞叮咚作响。

年轻天子差点被自己的玉藻串绊倒:“他们当这是给孕妇安胎吗?”

话音未落,明堂前炸开的哄笑惊得抬酸枣的宫人摔了陶坛。

暗红色的腌汁顺着石阶流淌,招来成群结队的蚂蚁。

鲁国叔孙豹的象牙笏板正拍在卫国公子鱄的獬豸冠上。

镶在笏板顶端的翡翠瑗忽然崩飞,不偏不倚砸中郑国使者的漆舄。

而本该庄严肃穆的御座上方,两只野猫为争夺半条干鱼打得翎毛纷飞。

其中一只黄斑猫崽子正蹲在天子黼座上舔爪子。

少府丞的提醒细若蚊蝇:“按祖制该鸣钟九响……”

“钟呢?”

“去年熔给农官铸犁铧了。”

“鼓总该有吧?”

“蒙鼓的犀牛皮……”老臣的喉结上下滚动,“被膳房偷去给齐侯炖醒酒汤了。”

姬夷的指尖深深掐进玉圭,这传承了二十代的礼器突然“咔嚓”裂开细纹。

正当他盘算着要不要摔冠冕制造些气势时,宫墙外传来雷鸣般的战马嘶鸣。

烟尘滚滚中,齐国三百乘兵车的旌旗遮天蔽日。

玄色旌旒上绣着的雷纹在秋阳下泛着青光。

拉车的战马竟在啃食王宫墙头的茅草,嚼得草茎汁水横流。

齐顷公的青铜轺车直接撞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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