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王姬骄趴在王座扶手上打瞌睡。
“天子醒醒!”司礼官用象牙笏板戳他的后腰,“该念《大诰》了!”
黏糊糊的汤汁顺着蟠龙纹青铜案往下淌,精准地滴在了楚国使臣新纳的鹿皮靴上。
“记住,不管新天子多荒唐,都要保持微笑。”
“说得好!”
“来人,给楚使换双镶玉的翘头履!要鞋尖能戳死野猪的那种!”
他分明记得,库里最后半块玉料上周刚被鲁国巧匠雕成了夜壶。
三个月前……
他按礼制给列祖列宗上香时,供奉在周成王灵位前的青铜簋突然发出了“咕噜”一声。
“饿……饿啊……”簋盖上饕餮的眼睛泛着绿光。
更可怕的是,当他打开王室账册,发现国库里只剩三串蚁鼻钱、半袋发芽的麦子,以及先王宠妃留下的胭脂盒。
“我们大周集团这是要破产啊!”
“九百年老字号,现在连鬼都开始讨薪了?”
饿鬼在青铜簋里接话,“上回吃太牢还是齐桓公送来的烤乳猪……”
次日凌晨,他带着三百斤麦芽糖溜进太庙,把糖浆灌进了九鼎。
“从今天起,”姬骄拍着最大的雍州鼎宣布,“你们就是大周集团的吉祥物!”
现在每当诸侯使臣觐见,九鼎就会自动开启吐槽模式。
果然侍卫从秦使裆部搜出把淬毒的鱼肠剑,藏在掏空的羊皮水囊里。
“禀天子,这是宋公送来的漆器。”
“按惯例,新君继位需赐胙肉与诸侯……”
饿鬼在鼎里发出干呕:“这玩意儿比我岁数都大!”
“在……在茅厕。”司礼官擦着冷汗,“他说临行前试吃了贡品,已经腹泻三日了……”
他想起上周接见的郑国使臣,那家伙竟在袖子里藏了只活鸡,说是要表演“郑庄公亲传的祝祷之舞”。
现在那串宝贝正挂在齐国使臣的宠物獒犬脖子上。
满朝文武齐刷刷后退三步。
去年洛水龟丞相还搞过静坐示威,举着鳖甲写的“还我新娘”横幅堵了王宫三天。
姬骄顺手把玉圭插进腰带,“再闹就给渔阳郡送八百张渔网!”
姬骄眼睛一亮。
菜谱包括但不限于:用朱砂写的糯米符、泡过桃木剑的雄黄酒,以及画着八卦图的炊饼。
青丘狐仙捧着鸡骨头提意见:“炊饼里的香菜太多啦!”
趁着群魔乱舞,姬骄把老太史拽到屏风后。
“天子,这是否有违周礼……”老头儿的笔尖在颤抖。
姬骄从袖子里掏出算盘,“狐毛可制笔,龙涎能入药,蚌精的珍珠磨粉敷脸……对了,让鲤鱼精每天上交十片鱼鳞,就说是朝服定制款!”
当燕国使臣听说连井底蛙都能混个“坎宫守将”的虚职后,连夜送来二十车辽东人参。
这日午后,天子正在西偏殿试吃宋国新进贡的“霉变酱肉改良版”。
“什么?!”姬骄手里的肉干掉进鹦鹉笼子,“那口蒸饭的家伙事值八百匹绢呢!”
姬骄气笑了。
那天九鼎里的饿鬼笑得太猛,把鼎耳都震裂了条缝。
“可……那是诸侯卿大夫……”
智伯看着庭院里浩浩荡荡的乌龟运输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威难测”。
夜幕降临,老太史捧着最新账册来报喜:“禀天子,本月净入账五百金!”
“啷个哩个啷~周室要复兴~”
宫墙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混着黄河鲤鱼精指挥龟群运货的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