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打在章台殿的琉璃瓦上,发出炒豆子般的声响。
盒中那片龟甲“咔”地裂成两半,惊得檐角白鸽扑棱棱飞起,鸽粪精准命中闻讯赶来的王龁。
老司徒举着沾满鸽粪的笏板哀嚎。
姬扁挑开龟甲裂缝,眼睛倏地发亮:“爱卿你看!这裂纹走向多像只烧鸡!”
“那是老鼠啃的齿印!”王龁抢过龟甲对着日头端详。
宫门忽然传来骚动。
领头女子面蒙轻纱,翻着筋斗跃上台阶,腰间铜铃叮当作响。
“好!”姬扁拍着石阶叫好,“这戏法比楚使的吞剑有趣,赏……赏什么好呢?”
女子接骨头的瞬间,腕间露出墨色黥纹。
秦国特使闪身避让,袖中抖落半片龟甲,正与周王室那片严丝合缝。
天子边说边朝女子挤眼,“再来个‘后羿射日’?”
秦使踉跄倒地,怀中滚出个青铜罗盘,指针正对西北。
“精彩!”天子抹了把溅到脸上的羊汤,“这‘鼎镇山河’的戏码,当值千金!”
更夫敲过三更,墨家女子正蹲在酒肆屋脊上盯梢。
对面绸缎庄后门吱呀打开,楚国使臣抱着斗鸡闪身而入。
回头却见樗里疾倒挂在飞檐上,两缕白发垂落如蛛丝。
“你们秦国连星象图都要剽窃!”女子不屑道。
话音未落,对面酒楼传出姬扁的吆喝:“买定离手!赌韩弩能不能射穿楚甲!”
王龁抱着钱箱跟在后头,官袍上沾满赌徒的唾沫星子。
姬扁挤到两人中间,盯着樗里疾的罗盘惊呼:“这不是寡人丢的司南勺吗?”
墨家女子趁机甩出钩锁遁走。
三日后,秋阳把洛邑晒得暖烘烘的。
姬扁捧着鎏金牌匾刚要开口,魏国公子昂突然口吐白沫倒地。
“快传疾医!”
天子憋了半天,转头问疾医:“内经第几卷讲食物中毒?”
她手持龟甲念念有词,将酒液泼向空中。
“帝星晦暗,荧惑守心!”女子厉声喝道,“唯有德者……”
油汪汪的羊腿精准塞进女子口中,噎得她直翻白眼。
魏国公子昂恰在此时放了个响屁,浓重的茴香味冲得楚使的斗鸡当场昏厥。
他顺势夺过墨家女子手中的龟甲,“至于这烧坏的龟甲嘛……王龁!记得到墨家使团收火灾赔偿费!”
墨家女子潜入太庙。
“姑娘来拼图吗?”天子抹了抹嘴,“寡人拼到半夜,发现少了个‘坎’位。”
女子持剑的手微微发抖:“周王既然看穿我身份,可知天下将……”
姬扁跳下供案,“龟甲裂纹显云纹,池中老龟沉水底,蚂蚁搬家排成行,爱卿啊,快通知西市布贩囤油纸伞!”
话没说完,老司徒踩塌了虫蛀的梁木,连人带竹简砸在女子身上。
姬扁捡起竹简嗅了嗅:“姑娘若想改命数,不如帮寡人做件事……”
窗缝忽然塞进张绢布,画着周王室龟甲裂纹,旁书八字:“以城易图,可续周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