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门镜学说传播”……
那一连串指控如雨滴敲打着石阶,声音落地无声,却溅起舆论的海。
审判所外,早已挤满了人。
不是被组织来的群众,而是真正自发前来的王都下层、市政职员、军属家属、老兵退伍团、街头小报贩、甚至还有被列入“潜在星灾风险”的命纹持有者。
他们没有喧哗。
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有些人手里举着报纸。不是教会喉舌的《晨讯报》,而是前一天匿名投放在门镜区与下水道入口处的薄纸小报——《晨星时报》。
头版是艾莉森画像下方,一段未署名的手写体:
“她是玫瑰海之火,亦是雾中之光。
她曾拒绝‘王室命令’,却从未拒绝救你我的手。
今日若她被缄口,我们明日当闭眼而生。”
没有人喊口号,没有人挥拳高呼。
因为他们知道,那样只会被以“暴乱嫌疑”处理。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用沉默组成一幅更危险的图景。
——民意,不是暴动,而是“不配合演出”。
当艾莉森站上审判台时,王都的六条主要信息通道都已被教会与议会联合封锁。
广播系统仅播放“神圣之裁决”的诗歌,印刷机只允许出刊由“圣统理会”复审过的报道,
舆情司的行文机关将所有“艾莉森”相关关键词归为二级敏感处理。
他们以为——这样便能制造一场“合法审判”。
他们错了。
就在审判词将近尾声、审判使高举“绝断令”准备宣判死刑时,一道外层军政加急信封送抵。
那是一份带有皇室钤印的裁定:
“王室确认,当前社会环境处于高压临界状态,任何即刻处刑均可能引发不稳定链条。”
“为维护帝国秩序,王室宣布缓刑裁定生效,将艾莉森移送十三静岛进行独立羁押。”
整个审判所内外一静。
“你害怕了吗?”艾莉森轻声问。
她没有指明对象。
可能是在问那位审判官,也可能是在问那群冷面神使,更可能是在问那个躲在幕后、掐断行刑节奏的王室本身。
但没人回答她。
于是她自己笑了一声,自语道:
“我准备好了赴死的。”
“只是……迷失者号的同伴啊,下一次的聚餐……我,无法赴约了。”
当她被重新押下高台,戴上特制封锁头盔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命纹星图微微一震。
那是一种久违的“命运震荡感”——有人,在暗中为她操纵着轨迹。
她不恨。
也不感激。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救赎,而是重写。
她不怕死,但她更讨厌被别人决定“该如何死”。
于是她闭上眼,再次陷入了与世界系卡牌【镜中虚海】连接的秘诡领域。
“我还没准备好死。”
“因为我,还没把这场谎言剧演完。”
囚室门外响起了三声极轻的叩击,不急不缓,节律如军鼓开场前的肃音。
“艾莉森阁下,”
狱警的声音像拧紧的齿轮,“您有一位来自王室的访客。”
没有回答。
只有空气在缓缓旋转。那是一种“镜中领域尚未闭合”的细微征兆,
所有声音都像落入水中的回音——被拖慢、被折射、被重复。
狱警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安。
“阁下,是……皇次子殿下。”
他放低了声音,仿佛那几个字是剧场中央掉落的道具,碰不得,说重了也不妥。
门终于开启。
一步、一步。
艾德尔·特瑞安,帝国皇次子,王都军事统筹官,治安军团总督,缓缓走入了囚室的镜影世界。
他穿着制式深蓝军装,扣子严丝合缝,披风下摆未沾一粒尘埃。
他的佩剑未解,却也未握。
他的表情冷峻,却不高傲。
他在镜中留下两个倒影,一个坚定,一个模糊。
艾莉森依旧坐在床边,未起身,也未避让,只是静静看着他。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像是旧友茶叙,又像是敌军战前会谈。
“很久不见。”艾德尔开口,语气平直,“你看起来……还好。”
艾莉森微微一笑,语气清淡如风:
“至少比当时在海上你吐得满甲板时的那一次军演强多了。”
艾德尔脸上那一点点刻在军钢里的威严,终于有了裂痕。
他轻轻点头,站定,不坐下。
“那一次演习,你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不按剧本的人,是最难掌控的变量。”
艾莉森斜睨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可你现在是剧本的人了。你来,是要说什么?”
艾德尔没有绕圈子。
“认罪。归队。我保你。”
他说得极轻,但极准。
“我可以安排你回归海军序列。以‘特殊军事战略顾问’名义,你将不再被审判所管辖,重新获得卡牌携带权,恢复指挥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