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世的猫，探出手勾住游雾的一缕头发，在自己的小手指绕着圈。
他在卧室里犹如恶鬼怅吟：“不准离开我。”这年冬天冷得出奇，像柯砚楼的母亲去世的那个冬天一样冷。但现在，柯砚楼却坐在害死他母亲的柯钊和林雪瑞面前吃饭。团圆饭，团的什么圆？吃的是什么饭？
柯砚楼兴致缺缺，碗里的饭一口没动。
柯家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哪怕是春节这样的日子本该热热闹闹的，可柯家这儿的饭桌子却冷清得像是冰窖。
只有柯行也刨饭的碗筷声叮哪作响。
林雪瑞蹬了柯行也一脚，示意他动作小点儿。柯行也却不以为意，反道：“干嘛啊，我吃个饭又怎么了？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死人了呢这么安静，哪儿像过年的样子。”柯钊抬头看了一眼柯行也，不怒自威。
柯行也也被这一眼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林雪瑞气得揪了一把柯行也，她这儿子最没出息，一点儿也不像柯钊，更不像柯砚楼那样聪明又懂事。
哥哥跟弟弟，弟弟真是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儿。林雪瑞打着圆场，拉着柯行也坐好。
柯钊虽平时严厉，但对柯行也倒是宽容，板着脸说“好好吃饭，吃完准你出去玩儿车。”
柯行也立马听话。
这场团圆饭总算多了点儿笑闹声。
柯砚楼身处这片笑闹声中，看着对面的柯行也和正在给他擦脸的林雪瑞。他其实有时候也没那么讨厌柯行也和林雪瑞。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嫉妒。
嫉妒你为何有人怜。
他的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另一道身影。
“眶当。”
柯砚楼放下了碗，垂下眼皮，冷冰冰道：“我吃饱了，有事出去一趟。”柯钊面色沉静，他觉得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上次给一个穷学生出头，害得自己念检讨这事儿，他打了柯砚楼很多下。但柯砚楼现在好像也没有悔改的意思。
柯钊语气严肃：“去哪儿？”
柯砚楼沉默了很久，随后拖着嗓子，很是没心没肺的：“给我妈烧纸。”寒假的日子过得很快，当街巷边沿的居民区都挂上腊肉香肠，杀鸡宰鱼的时候，游雾知道该到春节了。
许琼芳的腿好了点儿，但还是不太敢下路，尤其是冬天冻得膝盖疼的时候只能捂着躺床上。
虽然春节是在医院过的，但对游雾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她现在能吃饱穿暖已经知足。
游雾端了一碗南瓜粥和两三盘小菜到医院的时候，许琼芳才睡醒一觉。许琼芳看起来像是老了很多，游雾的心沉了沉，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把饭端给许琼芳，许琼芳尝了尝后，疑惑道：“这菜不是你做的吧？你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菜。”
游雾拿筷子的手一顿，神色不自然：“我厨艺进步了不行吗？”许琼芳上了岁数，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也颤了颤：“你我还不知道，炒个土豆丝都能糊锅底，做兼职最不擅长的就是做饭，上次那炸土豆还好是智能油锅，不然你才干不下去。”
游雾撇撇嘴，不再狡辩。
这饭是柯砚楼做的。
她不要脸的求柯砚楼能不能做两盘菜让自己带去医院。柯砚楼反问她凭什么？
游雾说我们是朋友吧？
柯砚楼否认，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游雾一眼：“不是。”柯砚楼：“我们不是朋友。”
但最后柯砚楼还是在游雾的死缠烂打中做了两盘菜。说起柯砚楼，游雾突然面色沉了下来。
今天是春节，照理是要合家团圆的，但游雾现在摸清了柯家的情况，她觉得对于柯砚楼来说这个春节可能不太愉快。游雾一直陪着许琼芳到了晚上八点，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喜庆团圆的音乐填满了整个病房，是白色世界里唯一的亮彩。春晚嘛，翻来覆去就那些节目也没个新意的。游雾端个凳子靠在许琼芳身边，眼皮越来越重，许琼芳抬抬胳膊把她摇醒：“你是不是想出去玩儿？”
游雾轻咳两声：“我哪有？”
许琼芳：“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么事情还是什公人？”
游雾撇开头，嘟囔两声：“我在想什么时候发财。”许琼芳抬手点了点游雾的眉心：“好好读书！要不你先回家吧，待会儿晚了回去不安全。”
游雾想了想确实也是，春节其实街道上面的人更少，太晚了不安全，她更怕碰到游明祁。
游雾拿好东西出了医院，走到回家的分岔路口时，却犹豫了再三，最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游雾来被保安拦在了公寓楼下。
保安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妹儿嘞，你没有那个户主邀请，进不到这儿的，必须要有人带才行哈。”
游雾跟保安扯了很久，保安都不让游雾进。游雾垂下头，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是一条围巾。就在她打算回去的时候，一道贱兮兮的声音在后边儿响起：“哟，在这儿呢。”
柯行也穿着皮夹克，潇洒的浪样，跟喝了酒似的拐着步子朝游雾走来，不知迷了多少小姑娘的那张脸，在游雾面前停下，比起柯砚楼的桃花眼，柯行也这种凤眼极具荷尔蒙的张力。
他对游雾挑眉：“你来找柯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