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诉我衷肠
季松眼神太过强烈,沈禾有几分不悦一一
方才自己提到王忠嗣,季松惊喜交加,一眼可知他觉得自己不该知道王忠嗣。
虽说不快活,可因为这么点小事和季松赌气,倒确实有些孩子气,当下便笑了:“没有。”
季松眼皮掀了掀,明晃晃的不相信,“苗苗怪我小看了你?”“真没有,"沈禾抿嘴笑:“我崇拜老杜,是因为父亲自小教我,我自小读着他的诗歌长大,这才感念于心;至于旁人…非要说的话,有一个白建。”“白建?"季松笑意越发浓厚,眉头却深深折起:“高齐白建?并州赫赫唐与白的白建?白居易七世祖的白建?”
“你知道他?"沈禾露出惊喜的表情,身子前倾连连追问:“你怎么会知道他?!”
季松:…”
先前他惊讶于沈禾居然知道王忠嗣,沈禾有些不开心;这会儿风水轮流转,轮到沈禾觉得他不学无术了。
被人小看,尤其是被她小看的滋味,当真不那么美妙。季松自食恶果,可与她志同道合,他又觉出几分快意来,只笑道:“白建掌骑兵曹,和我算半个同行。”
白建是高齐重臣,他与唐邕分掌骑兵曹与外兵曹,有并州赫赫唐与白之称;既掌军事,季松自认与他算半个同行。沈禾木木点头,照旧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她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白建。
季松见她这副表情,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当即眉头紧锁,脸苦得像吃了黄连:"苗苗,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啊?!“话题陡然从白建跳到了季松的隐秘,沈禾有点拐不过弯来,回道神来笑得体贴至极:“没什么,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用告诉我。”“不,我要,我偏要告诉你!”
季松言语激动,沈禾眉心一跳,勉强笑道:“夫君请说。”“我……“季松眉头更紧,他一声喟叹:“我三岁开蒙、四岁描红(1),五岁开始读四书五经,六岁被押进国子监里读了好多年的书季松面上笑容灿烂,言语完全平静下来:“我的意思是,为夫识字。”言罢笑出声来。
听到国子监的时候,沈禾就明白季松意思了,此时不由大窘,捂着脸靠在季松肩头:“我知道啦。”
季松身量魁梧,婚后只在她饮食上用心;虽说情意真挚,但未免有些太接地气了,害得沈禾认为季松并不算什么博学之人。此番见季松提到白建,她确实惊了一惊,不想被季松看出端倪来,好生取笑了一番……
正羞得无地自容,忽然觉得手腕一沉一一
季松垂眼望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佳人,轻轻拉开她捂着脸的双手,不依不饶地望着沈禾:“就这?”
沈禾抬眼看他,见季松眼里笑意弥漫,手却不依不饶地捏着她胳膊,执意要她付出代价。
小看季松这事,沈禾自然不会认;可季松得理不饶人,她没法儿躲,便伏在他肩头摇他的手:“我见夫君身量魁梧,又日日研习武艺,错以为夫君不爱读书……
沈禾声音越来越低,忽然抬高声音笑:“没想到夫君竞然是位文武双全的君子!”
说话时,双眼晶亮地望着季松。
这话熨帖,何况她崇拜的神色令他心心花怒放,但季松还是不打算放过她一-季松双臂一动,将沈禾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夫人……想不想知道,为夫究竟认得几个字?”
身体陡然一高,又被季松揽着腰坐着,沈禾眼神闪烁,突然笑着抬起两臂圈住了季松脖颈。
季松眼睛一亮,呼吸也乱了一瞬一一
她……这般主动?
又听沈禾道:“不想。”
“即便夫君目不识丁也没关系,我可以教夫君啊。”季松沦陷在她主动抱自己的愉悦中。他乘胜追击,凑近了问:“怎么教?”“手把手教我写字?”
沈禾不觉得理亏,但季松实在开怀,染得她也开心,遂轻轻点头:“那是自然。”
沈禾说话时声音轻悄,但一字一顿,还微微挑了挑眉一一一时目中流光跳跃,眉眼灵动摄人心魄。
一下子跳进季松心头。
他立刻改了口风:“正好我目不识丁……正好请夫人来教我我握笔写字。”季松言语无赖,沈禾乐得不行:“那不行。”“为何不行?夫人嫌我愚钝?”
“夫君多想了,我不教,只是因为我们在吃饭。”季松下意识转头,果然见桌上饭菜依旧,一时笑了:“还真是,谈的太开心,我都都忘了这事了。”
又望着沈禾问:“吃饱了没?菜都凉了,让人再做些东西送过来,好不好?”
沈禾摇头。宁远侯府虽大,但住宅都在一起,全家人一起吃厨房的饭菜;此时再做,未免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了,只笑道:“吃饱了,别麻烦了。”季松瞬间明白了她的担忧。之前他想着弄个小厨房过来,但不想让人说沈禾娇气,便想着把侄孙弄来,再把贪吃的名头扣在侄孙头上。不想嫂子太过体贴,见他新婚燕尔,轻易不准侄孙过来……这事便拖了许久。
闻言季松爱怜地摸了摸沈禾额头:“要是饿了,就先委屈委屈,吃点糕点垫垫。”
言语间很是疼惜,仿若沈禾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