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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3 / 4)

宫。姑姑,您说,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琳琅闻言,瞳孔骤然紧缩,神色惊惶:“难道……难道太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图的,不过是我这与前朝贵妃有八分相似的容貌罢了。“清音说着,将手里的帕子随手掷进火盆。那帕子上原本绣着的鸳鸯交颈纹,在烈焰中瞬间扭曲变形,化为烟灰,“他还图我′菩萨转世′的名声,好压过睿王府那些所谓的祥瑞,更图借我之手,铲除孟皋一党。若我不趁机将这场棋局搅得天翻地覆,岂不是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番厚望?”

琳琅倒抽一口冷气:“公主,您这样做…分明是与虎谋皮啊!”“有些仇,唯有靠得足够近,方能得报。"说罢,清音拔下头上的金簪,轻轻挑亮灯芯。骤亮的光晕里,她眉心间那粒红痣愈发艳得夺目,“姑姑既然在朝中安插了人手,想来应该知道,两月前我们散播神迹时,陈监正说过什么?”琳琅微微一怔,稍作回忆,道:“他说,春雷惊蛰前三日,若见太白经天…“五日后便是浴佛节,恰好是惊蛰前第三日。“清音卷起画轴,随即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云层低压处,隐约透出青紫的电光,如同巨兽潜伏其中,“陈监正本就是母妃当年的旧部,为了避祸,才改投钦天监。我要他明日上书,就说太白犯紫微,必须请神女入东宫,方能镇守龙气。”琳琅闻言,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个发白的印子,忧心忡忡道:“可若承景帝并不相信这番说……

“姑姑可知道,承景帝最怕的是什么?“清音抬手扣住窗棂,窗沿上的青苔在指甲缝里沁出丝丝寒意,“他当年弑君篡位,连屠十座城池,手段狠辣至极。可如今,却偏偏要效仿明君,吃斋念佛。四年前黄河水患,他又为何要将那些进言迁都的大臣,杀得一干二净?”

琳琅捏着密报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因为他怕天罚。“清音凝视着昏暗的天际,案头闪烁的烛火在她眸中碎成点点光影,“我要让这位自封的′仁君′亲眼看着,他篡夺而来的江山,正被冥冥天意所凝视,而东宫一一”

她轻笑出声,那笑声裹在渐起的夜风中,透着无尽的讥讽,“将会成为天罚的第一道裂痕。”

更漏声,在遥遥夜色中传来,仿佛从极远的地方,又似近在耳边。山间惊起一群飞鸟,扑腾着翅膀,打破了夜的宁静。清音缓缓抬手,取下鬓间的步摇,乌发如瀑般泻下,半晌,她低声道:“给陈监正的信里,再添上几句,就说太白犯紫微,主刀兵之灾,而神女的眉间痣,可化这漫天血光。”

琳琅盯着地图上,用朱笔标记出的钦天监方位,双眸渐渐泛起泪光,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公主,您何苦要以身犯险,去做那饲虎之人?奴婢已经联络上幽州日部………

“然后呢?“清音挥袖将案头的玉镇纸砸了个粉碎,碎屑飞溅进炭盆,顿时腾起一阵青烟,“难道要像老鼠一般,在阴沟里谋划个十年、二十年?“她急切地抓起琳琅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眼中满是决然,“母妃的血,在我身上烧了十七年,我已经等不得了!”

琳琅听闻此言,忆起往昔,瞬间泪如泉涌,“扑通”一声重重跪地。犹记那国破城陷之日,宫内一片混乱,喊杀声和哭叫声不绝于耳。韩贵妃神色悲戚,绝望中登上房梁,悬梁自尽前,将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颤巍巍地递到她手中,眼神中的悲怆与决绝与此时此刻的清音如出一辙。“琳琅,我韩氏一族命数已尽,唯求你带公主远走,保她平安…“这是旧主的遗言,亦是她的使命。

一时间,琳琅泣不成声:“公主,当日娘娘将您托付给我的那一幕,一直牢牢刻在我心里。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哪怕处境再艰难,也一刻不敢忘娘娘的临终嘱托!娘娘既以命相托,我若不能助您复仇,又有何颜面去见力泉之下的她!公主但有所命,琳琅万死不辞,定当誓死追随,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说罢,她俯身深深叩首,额头触地,久久未起,双肩剧烈颤抖,“琳琅便是拼上这条贱命,也要护公主周全!”

清音双眼通红,泪水潸然而下,她顾不得擦拭,急忙蹲下身子,紧紧抱住琳琅,声音哽咽:“姑姑,这么多年,苦了您了。若没有您,我怎能长大成人,姑姑于我,恩同再造。”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刹那间照亮了墙上悬挂的那幅《伽蓝听雨图》。

三更悄然而至。

琳琅正跪坐在蒲团上仔细研墨,墨锭与砚台相击发出的脆响里,隐隐藏着一丝轻颤。

“公主别嫌奴婢多嘴,您当真要行此险招?孟皋在钦天监安插的耳目不比我们少,若是不慎被发现…”

“发现又怎样?"清音手中笔锋如龙蛇游走,在“浴佛节"三字旁,重重勾勒出一道血痕,“孟家的心思昭然若揭,赵殊则满心渴求实权在握,而我,"话未说完,手中狼毫猛然折断,半截笔杆坠落在地,她眼中划过一丝狠厉,“我要他们赵氏一族血债血偿,就从让赵殊亲手斩断孟家这条臂膀开始。”√

晨钟悠悠,撞破雨雾,清音坐在妆台前,任由秋棠精心为她梳起望仙髻。铜镜中映出她勾唇浅笑的模样,那笑颜比佛前的长明灯还要耀眼,却照不进那双幽深平静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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