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儿飞来的半块肥肉,润了润铜钱,而后在孩子后背来回刮蹭。
稚嫩的后背很快便被刮出一层淡淡的红痧,宋云谣不敢停手,从后背一直刮到腋窝。
其间耳畔只听远处喧闹嘈杂的斗殴声,面前这人却久久无言。宋云谣抽空抬头瞥他一眼,直直对上那双深邃黑沉的眸子。她无暇深究那目光里的意味,只匆忙吩咐,“拍她的额头,轻些。”“好。"他沉声回道,利落行动。
好在刚刮到另一边腋窝时,满脸憋得通红的女孩终于啼哭出声,四肢也不再僵直抽搐,开始扑腾起来。
心神陡然一松,宋云谣浑身泄劲,瘫坐在小腿上。沈不器下意识伸手去扶,见她只是放松下来,悬在她胳膊旁的手顿了顿,悄然收了回来。
“宋娘子!”
“主子!”
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杏儿与砚山飞奔过来,神色慌张。“主子,你………看清眼前情景,砚山瞠目结舌,“宋姑娘!您怎么在这?”宋云谣没有多说,只抱起地上的孩子,目光平平越过对面的沈不器,直直看向砚山。
“砚山小哥,可否劳烦你带上这位夫人随我进城?她们母女二人情况不妙,得尽快找间医馆诊治。”
她语速稍快,语气一如往常的客气温和,可砚山却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低气压,下意识朝自家主子瞥了一眼。
一一嘶,那脸黑的………
谁又招惹他了?
砚山有些胆战心惊地应了是,可不等自己上前,自家主子已经搀扶起晕倒的女人,亦步亦趋跟上宋姑娘。
杏儿是个眼尖心细的,一眼就看出后面这位公子身份家世不一般,绝不是定阳县这小地方能养出的少爷。
故而,见他护在宋娘子左右寸步不离、宋娘子对他却说不上热切的模样,她心下不禁有些诧异。
可再看宋娘子的模样,杏儿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来时就听自家夫人将这位宋娘子的美貌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一路车程,宋娘子虽没摘下帷帽,可只看那身段姿态、说话时的语气腔调,也称得上一句端庄温雅。
而此时,宋娘子的帷帽不知落到何处,一张明润柔美、又带着几分冷淡孤清的面庞,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露在光下。
置身于一片鸡毛鸭绒纷飞、菜叶柴炭满地的狼藉中,实在扎眼得很。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沦落到无家可归,只能借宿姑子庙的地步呢?还是名声不甚清白的静雪庵……
杏儿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守城卫兵与巡街皂隶闻讯赶来,不过片刻功夫,门前骚乱已稍稍平息。
一众流民被团团围住,双头抱头,跪在地上,神情各异。纵有不忿者也都暂且安分下来,不敢吭声。
快走到城门前,宋云谣脚步猛然一顿一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头顶的帷帽不知何时落了,就这样无遮无拦地走到官兵眼皮子底下。眼看一众官兵就要上来盘问,宋云谣无处可躲,只能强壮镇定。说来也巧,始终跟在身后的沈不器却突然步子一动,走上前来,与那皂头交涉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正巧将她挡住,宋云谣垂首敛眉,轻轻松了口气。盘问几句,那皂头似有些不满,可不知沈不器什么来头,又不敢轻易得罪。僵持之间,城门边远远跑来一人,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宋云谣从沈不器背后探出头一看,竟是柳先生。
见到柳先生,那皂头先是一懵,被拉到一旁小声说了几句。再回来时,他已然不见方才的倨傲,客客气气、甚至诚惶诚恐地让了道。一行人总算进了城,经过那帮流民时,宋云谣隐隐察觉有道目光紧紧跟随他们而过。
她忍不住回望,同一个长相刚硬凶狠、身形精瘦的汉子对上。那汉子身上被棍棒打得皮开肉绽,却还直挺挺蹲着,不肯学旁人下跪,一看就是个硬茬儿。
偏偏他两眼通红地盯着她怀中的孩子,注意到她的视线,竟双膝一屈,向她跪地磕了个头。
宋云谣脚步一怔,心中百感交杂。
朝他轻轻点头,她抱紧怀中孩子,匆匆跟上众人。进了城,杏儿将众人带到一处医馆,将这对母女安置下来。大夫细细把过脉,却说那孩子情况不大好,病虽不重,可底子太虚,能不能挺过这遭,得看老天爷可否开恩垂怜。
得知此事,众人心情无不沉重。
沈不器沉默半响,低声嘱托那大夫放开手去治,需要什么名贵都药材尽管找他,诊金药钱都不在话下。
宋云谣默不作声地看向他,只见他低垂着眸子,静静望着榻上昏睡的孩子。她虽看不清他的目光,可她知道,那眼中定然写满了对一条人命或将逝去的恻隐与惋惜。
他确实是个纯粹的好人。
对偶然救下的孩子如此,对她,或许也是如此吧。在沈不器察觉的前一刻,她收回视线,轻轻垂下眼帘。如此看来,是她自作多情,将他本性的善良放大曲解,平白闹出笑话了。沈不器垫付了一笔不菲的诊金后,大夫似乎生出不少底气,转头便去研究方子,只叫店里学徒好生照看两个病患。
宋云谣本还有些放心不下,可总不好让巧娘那边等着。踯躅之际,沈不器适时开口让砚山留下,待一有消息便差人送来。这话虽不是对着宋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