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抱住她,胳膊穿过她的膝弯,打横,一把将人抱起来。
沈泠白被他抱着,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走动间,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顺着耳蜗砸进心底。
许清聿垂眼,看见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低敛着,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闻到她身上微醺的酒气。走进主卧,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随后抖开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许清聿坐在床边,垂着眼看她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样子,明明上午从苏城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才一下午没见,就喝成这样,他不知道沈泠白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以至于现在躺着,眉头还未展开。他缓缓抬手,指尖覆上她的眉心,极轻的抚过,下一秒,便见她湿润的红唇嗫嚅着,细声细语地在说话。
许清聿怔然,随后压低身子靠过去,试图听清她嘴中的呓语,却只听见她在喊自己的名字:“许清聿。”
心脏像有羽毛在来回扫动,他愣了愣,抬手将她鬓间的发丝勾到耳后,低声应了一句。
气息拉进,许清聿定定地看着她,视野里,她睫毛簌簌地抖动,眼睛慢慢眯开一条细缝,她偏了偏头,面颊贴上他宽大的掌心,迷迷糊糊地开口:“别走。”
许清聿黝黑深邃的瞳眸像是古潭下浸润的黑曜石,清澈透亮,他用指腹摩蹭了蹭她眼尾,声线温柔地看着她:“我不走。”醉意浮上来让人意识昏沉她仰脸望着他,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清凌的眼睛覆上一层潋滟的水汽,良久,她忽然抬手毫无预兆地撩起他额前那绺碎发,光洁的皮肤上果然烙印出一个细小的疤痕,脑子里霎时涌现出在苏城时,江悦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一瞬间,她忽然就觉得很难受,像是伤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她冷不丁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啊,傻子吗?”许清聿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个,不是他不躲,而是他压根没料到,梁惠会冲自己动手。
沈泠白吸了吸鼻子,嗓音因为沾染上哭腔而变得有些含糊:“你还手了吗?”
许清聿摇头。
沈泠白的眼泪在他动作之下陡然冒出,哽咽着问:“疼吗?”许清聿没想到她会在喝醉了之后问起这个,更没料到她会突然流泪,他沉默了会,喉结难耐地上下滑动,温热的手心托起她的脸,指腹触碰上濡湿的眼下,他动作轻柔地替沈泠白楷去从眼角滚落下的泪水,灼热的泪水洗刷着他的指尖,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疼得快要抽搐。许清聿轻声安抚着她:“早就不疼了的。”他善意的谎言却并没有让沈泠白觉得多好受,她鸣咽着骂他:“骗子,怎么会不疼。"怎么会有人被砸出伤口还不会疼的,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字慢顿地告诉他:“以后一一要是有男的欺负你,你一定要直接还过去,如果是女的,就交给我,我帮你出气。”闻言,许清聿彻底怔住,漫长的人生中,好像没有人会告诉他这样的道理,他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习惯于不让旁人担心他,但现在却有个人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笃定地说着要帮他出气的话。心底却柔软的那块地方倏地陷了下去,眼眶有些热,他伸手握上她细白的手腕,声音极淡的说好。
沈泠白微微抬起下巴,看见他眼角有泪光在闪烁,心里忽然浮上一抹酸意:“你别哭啊,本来我心里就很难受,你一哭,我就更难受了。”话落,许清聿无声笑了笑,她眼泪越来越多,濡湿了他大半个手心,怎么擦也擦不完,“那你说说,怎么不开心了,说出来让我哄哄你行吗?”“我也不知道。"沈泠白摇着头,在和苏挽聊完之后,她其实是高兴的,因为她确信,不管未来如何,她还是想和许清聿在一起。直到回到御棠公馆,她站在玄关处,脑海像走马观花一样闪过很多片段,全部都是过去的。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就觉得这一路过来,真的好难啊。她们居然分开了那么久。
贪恋旧情并非一件好事,但人最擅长做的就是行相悖的事情,说不要其实就是渴望要,说我恨你但全身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我爱你。她被呵护宠溺着长大,这一生想得到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的拥有,起初和许清聿在一起时,是三分喜欢四分猎奇心理还有三分新潮来袭。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最护短,所以在一起的那半年,她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因为潜意识里就觉得许清聿是她的人了。他身处泥潭,自顾不暇,她给他的东西对于许清聿来说极为珍贵,但对于沈泠白来说都是些毫无费力的东西,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她对喜欢和爱认知来得太晚,从小到大没为什么东西的消逝的而感到过伤心,和许清聿结束后,她以为自己只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悲戚的情绪比她预想之中的还要久。
在沈司虞家时,她无意间撞到傅少则拉着姐姐站在院子里亲昵地拥吻,眼里是她一个外人都能感受的爱意,她忽然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却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有70-80%的喜欢他,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绝没有那么轻。
但那时她们已经分手了,她喜欢许清聿,但被分手的情况下,自尊让她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主动去找他。
后来,她在家里听到苏挽说些话,知道了真相,她只想去找他,却被苏挽关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