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苦涩的味道混着烟雾将她呛得咳嗽,动作时身上会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后来,汤药苦涩的气味总会让她想起幼时在冷宫的那些日子,她越来越抗拒喝药,越来越不愿意闻到药汤的苦涩的味道。她并不只是怕苦,她只是…不愿意喝药。
李止桑惴惴不安地抬眸,却瞧见沈时雨竞端着汤药喝了一口,而后俯身朝自己靠近,双唇紧贴时强硬地撬开了自己的齿关。再然后,她的舌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她望着沈时雨晦暗的眸子,被迫咽下了汤药,唇边因没来得及咽下而溢出的汤药被沈时雨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拂去。
在李止桑还在呆愣的时候,沈时雨又贴了过来。李止桑眼眶泛起雾气,却在沈时雨再一次贴近的时候不自觉地仰起头来迎合。
就这样,沈时雨一口一口地喂完了一碗汤药。他好似真察觉不到汤药的苦涩一般,面上神情丝毫未变,只耳廓染上了薄红,他又捻了一颗果脯递到李止桑的唇边。李止桑眨眨眼:“这个不喂吗……
沈时雨呼吸一滞,眼疾手快地将果脯塞进李止桑的嘴里,堵住了李止桑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耳廓薄红也随之晕染到了他脸上。
甜滋滋的果脯中和了口中苦涩的药味,李止桑也从锦盒里捻出一颗果脯,笑眯眯地递到沈时雨唇边。
沈时雨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自己躁动的心跳后才就着李止桑的指尖吃下那颗果脯。
是糖渍的李干。
沈时雨向来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不似李止桑那般会在口中含一会儿,他嚼了嚼便不带什么留恋地吞了下去。
李止桑看着沈时雨薄薄皮肤下滚动的喉间,可惜道:“沈大人,我还以为你会喂我吃呢。”
沈时雨面上绯红更甚,他几欲伸手去捂住李止桑那张作乱的嘴,让她别再继续往下说去了。可最后,也不过是咬咬牙道:“小祖宗,你且消停会儿,你若再说,明日便自己吃药好了。”
“哇。”
李止桑惊叹一声,眼睛亮了亮,扯住沈时雨纹了并蒂莲纹的袖口晃了晃:“沈大人明日还会来喂我喝药么。”
沈时雨闭了闭眼。
他觉着现在颇有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他睁开眼,望着李止桑,问道:“这会儿不难受了?”那倒是难受的。
可是能逗沈大人的机会李止桑向来不会放过。恍惚间,李止桑想起了什么,她问:“沈大人,宋姨娘那个威风的侄女儿什么时候到上京?”
沈时雨不明白李止桑为何这般关心宋姨娘的侄女,他凝神看了好一会,也没从李止桑病恹恹的脸上瞧出什么来,只好如实说:“今早城外驿站传来消息,说是再过两日也就到了。”
李止桑点点头,又点点头。
她倒是对宋姨娘这个侄女儿十分好奇,到底是多大的架子,竞能将沈府的嫡女欺负到这般境地。
这时,张如昭在外边扣响木门:“沈大人,热水已经备好了。”沈时雨探了探李止桑的额间,传来的依旧是灼热,他不放心地轻声安抚:“眇眇,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李止桑依旧扯着沈时雨的衣袖,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沈大人,今日还是不留下来睡觉么?”
有时沈时雨也觉着,李止桑这般太过于直率的性子也有不好之处,她总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似乎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方才说了一句怎样的话。李止桑不知想到了什么,委委屈屈地松开了沈时雨的袖口,嘟嘟囔囔道:“你走吧。沈大人忧国忧民,我若是将病气过给了沈大人,我又要变成罪人了。”沈时雨无奈,他轻轻贴了贴李止桑的唇,温声道:“不是因为这个。”李止桑哼哼两声,不愿再理沈时雨。
他明明也喜欢自己,为何还要日日都宿在书房?电光火石间,李止桑想到了什么,她将震惊的视线落在沈时雨的身上,探究意味明显地扫视了一圈。
沈时雨咬咬牙:“也不是因为这个。”
李止桑面上一烫,可因着发热本就面色潮红,这下倒也看不出什么来,硬是让她多了几分理直气壮:“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沈大人自己胡乱揣测我。沈时雨无奈地应了两声,摸了摸李止桑的发顶,哄道:“眇眇乖,好好休息。”
随即,沈时雨便推开门朝屋外走去,瞧见在门外候着的张如昭,便吩咐了几句:“照顾好你家殿下。今夜你便在屋内守着罢,若是她夜里难受惊醒了,务必请张姑姑来书房叫我。”
张如昭行礼应下。
看着沈时雨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才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一打眼便瞧见原先装着汤药的瓷碗这会儿已经空空如也。张如昭惊讶:“沈大人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让殿下好好喝完了药。”李止桑面上又是一烫。
这你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