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国王,年少好游猎,外出落凤坡,射伤雄孔雀,射杀雌孔雀。
佛母闻讯而来,忏悔以后,言朱紫国王日后必拆凤三年,身患啾疾。
金毛犯提起佛母时,虞无涯便记起了此事,但心中疑虑不减反增。
如今自己也是修行之人,自然知道修行之人身负何等神通。
朱紫国王他见过,凡人无疑。
那佛母子女,生而为仙,长于灵山,怎会被凡人射得一死一伤?
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可此事发生时,传法还未开始。
莫非那时候天机就已经开始变化了?
如此说来,是因为某件事导致的天机混沌。
而且那件事还不是件小事,才迫使佛道两教一致认为真经东传方可解决。
虞无涯感觉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可再往深处探究,依旧是一团模糊。
这件事,三界之中,约莫只有少数人知道内情。
观音绝对是其中之一。
但时至今日,观音也没有探出半点口风,自己去问,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还有忏悔. ....
想到此处,虞无涯紧紧皱起眉头。
大孔雀明王在忏悔何事?
是因自己日后所为带来的恶行忏悔,还是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秘闻往事?
亦或者. ..和传法之事有关?
青砖上,金毛犯除了喘粗气,剩下的力气全用来思索对策。
他娘的,灵感是疯了吗?
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上来就要对自己下杀手?
还是说大士察觉到了什么?
可佛母不是说...
“无话可说?”虞无涯轻声道:“那便死吧。”
杀意从头顶压下,金毛犯汗毛倒竖。
求生的欲望,为他平添了几分力气,咕噜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灵感,我劝你下手之前三思!坏了大事,你担待不起!”
“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莫非你没有别的事可说了?”虞无涯说话时,雷霆再现,浓郁得像是一汪深潭。
“是不是大事,我说了算。”
“你?”金毛犯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嗤笑道:“你才修行多久,也配.. .”
又是一阵雷光闪耀。
这一回,金毛犯浑身焦黑,直挺挺栽倒在地,不停冒着白气。
“我没有同你说笑的心思。”虞无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三九天的冰水中泡过一般,“你想说,我便听听。
不想说,我也不在乎。”
殿内鸦雀无声。
作为局外人的钟鹜,拿着炭笔的手僵在空中,瞠目结舌地看着虞无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是这段时间说话和气、面带微笑的上仙;
长青还在闭目养神,敖玉则像是吓坏了,忐忑看着虞无涯,欲言又止。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凶戾的师弟,她甚至怀疑虞无涯是不是路上被什么妖邪掉包了。
牛魔王却一直在看金毛犯,眼神忽明忽暗,心思像是飘到了外面,露出了纠结疑惑的表情。金毛犯许久才恢复了力气,喃喃出声,语气却无比愤恨。
“灵感,有胆,你便让我魂飞魄散。
且看日后,你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你的遗言?”虞无涯冷漠道。
金毛犯面容扭曲了下,突然暴怒道:“少在这装什么上仙!!
你是何根脚,我还不知道么?
你就是度化池里的一条鱼,周天五虫,你还在我之下!
不过是运道好,被大士看重,不然今日哪有你骑到我头上的份!”
几乎化为实质的嫉恨,让虞无涯一愣。
但他很快便收摄心神,冷声道:“这就是你下界行凶的理由?
先不论你害生。
身为大士门下,你却从他人之命,插手凡人之事。
放在凡间,你这叫吃里扒外,放在南海,你这叫欺师灭祖。
现在你又将过错推到我身上。
莫非没了我,你就能待在南海安分守己?”
“金毛犯,你还说什么胡话!”敖玉的声音既愤怒又哀伤,“你做的事,我们全知道了。
你难道想说,这些事是师弟让你做的么?
事已至此,你还不悔悟,若是让大师兄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他. ..”
“你闭嘴!”
金毛犯一声怒喝,让敖玉呆在原地,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金毛犯,你说什么?
你做了错事,竟然还怨起我了是么!
你忘了当年. .”
“当年又如何?”金毛犯虽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眼神渐渐变得疯狂起来。
“你们不过当我是牲畜,几时当我是师弟了?
哪门哪派的师弟,会被师兄动辄打骂?!
我不过是抓条鱼吃,你们百般阻挠。
我辛辛苦苦侍奉尔等,到头来却是这条鱼先当了关门弟子。
那我又算什么!”
金毛犯字字充满了不甘,听得敖玉脸色煞白。
无人注意到,牛魔王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移开目光,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