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朕竞是个蠢人?”
朱由检的声音颤抖着,目光涣散地盯着天幕上林啸的身影:“朕十几年宵衣吁食,竞落得个蠢人灵机一动的评价?”
崇祯朝堂,林啸这刁钻的评价,让朱由检透心凉,心飞扬,一句句戏谑又冰冷的评价,如同搅拌机一样,在他的身体内反复搅动。
朱由检的脸色由煞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剧烈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嘶吼,想辩解自己每一个决策背后那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煎熬与挣扎……
然而,林啸那一条条、一桩桩,具体到令人窒息的例证一一孙传庭被逼战死、卢象升深陷掣肘、频繁更迭首辅兵部自毁长城、临危南迁的犹疑不决一一就是一个个铁证,将他心头最后一丝勤政明君的自我期许碾得粉碎,露出底下苍白无力的蠢人本质。
“噗!”
一股压抑不住的腥甜猛地冲上喉头,朱由检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也无力栽倒在皇位上。
“陛下!陛下!”
王承恩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上去,用瘦弱的身躯死死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
文臣武将们表情各异,一些本就对皇帝刚愎猜忌心怀不满的臣子,此刻虽不敢显露,心底却有种被点破后的残酷认同,甚至隐隐泛起一丝快意。
而那些忠心耿耿如范景文、倪元璐者,则面色如土,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林啸的话仿佛揭开了王朝最后的遮羞布,露出了溃烂致命、无可救药的伤口,亡国之兆,清晰得令人窒息。
“亡了……真要亡了……朕……朕竞成了亡国之君……”
朱由检竞然没有晕过去,好不容易被王承恩恰人中醒了过来,却眼神涣散,喃喃自语,然后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挫败和刺骨的冰凉再次如同潮水般袭来。
他十几年宵衣吁食、自诩勤政的努力,在林啸口中竟化作了加速帝国倾覆的愚蠢催化剂!
这种颠覆性的认知,比李自成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更让他感到恐惧和崩溃。
他不禁扪心自问,这十几年,究竞在忙些什么?难道真如天幕所言,尽是些蠢人的灵机一动?就没有一丝丝亮点吗?他真这样无一是处吗?
朱由检感觉心头的某种执念,亦或者一口气,散了。
王承恩看着皇帝似乎是一种绝望和濒临死气的样子,更是吓坏了,连忙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林先生是神仙人物,他说得如此透彻,定……定然有解决之道!”
“陛下,您振作些,快看,天幕还在!林先生或许下一步就教我们如何救国呢?”
他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切地指着那光芒流转的天幕,试图点燃皇帝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对啊……我们还有救?!”
朱由检茫然地抬起头,空洞的眼里,出现一抹光。
解决之道?
我…我还有救赎的可能吗?
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渺茫希冀,在王承恩声嘶力竭的呼喊中,终于艰难地滋生出来。他死死盯着天幕,仿佛那是最后的审判,也是最后的救赎。
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更是死死盯着天幕。
八年级课堂上,他们可不知道崇祯遭受重击。
“哈哈哈,好一个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老师你的比喻太形象了,大明摊上崇祯……的确没救了!”
“就是就是!孙传庭、卢象升这么能打的大将,被他坑死了,不亡他亡谁?”
“典型的志大才疏还死不认错,瞎指挥!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反面教材!”
“要是我穿越成他,还不如直接开摆,享受!恐怕大明也不会那么快亡吧……”
“哈哈,那推荐你看大明:我崇祯开摆什么的……开摆的崇祯,很带感!”
教室中学生的批判声几乎一面倒,少年人的正义感和对蠢行为的不理解展露无遗。
这些欢声笑语的揶揄,无疑是让崇祯更是心碎,朱元璋、朱棣等皇帝更是怒骂连连。
“好了,同学们,差不多了。”
林啸果断打断同学们揶揄,轻轻敲了敲讲台,清脆的声音将学生们的注意力集中回来。
他倒是没有继续落井下石,直接道:“朱由检的刚愎、猜忌、优柔寡断、关键时刻的决策失误,的确在客观上加速了大明王朝的崩塌。他的勤政,大部分都成了无效甚至负面的作用力,这是我们第一个评判标准所否定的。但是”
“我们看待历史,尤其是封建王朝的兴衰,需要有更辩证、更宏观的视角。崇祯皇帝登基之时,大明朝已经像一个运行了二百多年的庞大机器,内部的积弊一一土地兼并严重、财政枯竭、流民四起、党争内耗、边患不断一一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就像一个内部早已朽坏、千疮百孔的堤坝,只等最后一股洪水的冲击。崇祯,恰好处在最后那道浪潮拍下的位置。”
林啸的目光扫过若有所思的学生们:“他的种种蠢行,固然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或者是好几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