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参合口狼烟暗起,萃雅楼巧开利市两日后,跟着沈家的暗探传回消息,沈家商队在离城五十里处分成两路,一路上京,另一句却往参合口方向去了。
参合口两侧高山对峙,地形险峻,内控京师,外抵大漠,是大燕长城北部的重要关隘。早年大燕的王师曾多次从此处出关,痛击鞑靼。如今王廷与鞑靼息战,通商已有二十年之久,又于参合口堡外的平集堡设立马市,这一边防要冲逐渐成了贸易要道。源源不断的商队和使臣从此处来往于中原与胡地之间,其中亦不乏那些不容于当朝的亡命徒、失意客。宋鼎元捏着信纸,沉吟片刻,起身往总督府去了。当晚,周君平便带一队精骑快马出了城。
且说近几日,林净和倒是过的顺风顺水。
原是她应了狄氏的请托,插了几瓶菊花摆在萃雅楼中。原也只为应个景儿,不想那些主顾得知这花是出自菊仙姑娘,真个如获至宝一般,几架子花顷亥便售空。
有那慕名而来的,见花售罄,不甘心空手而归。只缠着掌柜,定要问个上新的准信儿,好一通厮闹。
狄氏没法子,只得又遣人央告。林净和闻言自是欢喜。狄氏大方,不肖她出一分本钱,所得的利钱两人五五分账。短短数日,林净和竞已赚了将将一百两,喜得她一天将银子看个百十遍。
宋鼎元笑她:“你再看,它也孵不出小锭儿来。”“那我瞧着也欢喜。“林净和哼了一声,给匣子落了锁。然宋鼎元这话倒给她提了醒儿,搁在床底,自是孵不出小锭儿。若是搁在别处,就不一定了。晋阳府里,大大小小许多的官儿,并不尽是酒肉盈朱门。寒门士子,十年苦读,一朝登了天子堂,下放为官,瞧着荣耀风光,却也有银钱不趁手的困窘。不若再攒一攒,将银子放给那些刚刚上任手里还缺现银的小官做恩债。背靠着巡按御史这座大山,谅也不怕收不回来。至于是否影响宋鼎元的官声,林净和自觉为他仕途助力良多,彼此已两不相欠。既无心嫁他,是登阁拜相,还是受人攻讦,又与自己何干?想定了,她又浑身是劲儿,拿起昨儿使来安去买的《瓶史》和《菊谱》细细翻看起来。
这日,她着人将艺好的雅菊送到铺子里去,又美滋滋的将宝贝银锭儿挨个摩挲了一回。闲来无事,想起近几日忙着插花,也没去来得及去总督府巴结。于是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坐车往狄氏那里联络感情去了。狄氏见她来,好不欢喜。将她引至花厅,吩咐看茶看果。说了一回闲话,狄氏忽然说起:“我看那插花儿的营生,还是撂下算了。”林净和听得此话,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似的,忙问:“这是为何?”狄氏面露难色,细说了原委。原是自铺子里上了菊花仙子所艺之菊,那些托熟的主顾得了花,纷纷遍请亲朋来家中品评。一来二去,弄的名气天大。那些个官僚仕宦纷纷使家里仆从去买,还有许多倒卖的摘客。及至后来,主顾挤挤挨挨的三间铺面都盛不下。为了争那几盆花,日日口角不断,把个清雅之所弄的如村头闾巷一般。
“每日只那几瓶花,其实也卖不上多少钱。若是镇日这样吵吵嚷嚷,哪天打将起来,把铺子里的古物珍玩打了,倒是得不偿失,索性罢了手吧!”林净和好容易有了个生钱的路子,如何肯罢手?沉吟了一回,道:“如今这花卖三五两一瓶,虽是不甚便宜,多数小富之家也负担得起。引得俗客盈门,倒将这铺子的声名顿落了。且花瓶多用的汝窑官窑,本高利薄。依我看,不如将价儿往上提一提,配着铺子里的古董花瓶一同售卖。叫他们选定花瓶式样,留下府邸地址。我就在铺子后厅里候着,艺好的花儿立时便使小厮稳稳当当送至府上,岂不是好?”
狄氏笑道:“你这主意倒好,如此既能筛掉那些聒噪俗客,保个清净,又能搭售古玩,一本万利。只是,铺子里堆着的许多刚进的花瓶如何是好?”林净和想了一回:“不如挂出牌子,只要在店里买够五十两银子的东西便送一瓶花如何?。”
“妙!"狄氏双眸一亮,将盛着玫瑰蜜水的瓷盅往案上一顿,亲昵的在她额头上点了一记:“这小脑瓜子怎么长的?这般灵巧?”林净和笑嘻嘻的奉承:“姨娘自个儿都生了个文曲星,我这点小聪明哪儿够看呢?”
没有哪个母亲不爱听人夸孩子的,狄氏也不例外。提到世子,狄氏美眸中泛着柔情,口中却假意嗔道:“可别提他,自小像个老学究一般,一点儿不贴心。只恨我没福气,要是有个像你这般千伶百俐、贴心贴肺的女儿才是好呢。”林净和听到此处,心里一酸,眼中水光闪动,低声道:“我要是能有姨娘这样的娘亲,只叫我一辈子陪侍在侧也是甘愿的。”这话虽是奉承,却也带了几分真意。林净和从四岁父母便离异,她对妈妈的记忆几近于无,爸爸又是个不着四六的,成日不归家,全靠奶奶将她拉扯大。住的房子是奶奶单位分配的家属院,左邻右舍皆是退休的老人。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孩子,她生的可爱,嘴又甜,附近的邻居没有不喜欢的,又怜她孤苦,常常给她一些零食。奶奶怕她坏牙,严令禁止街坊投喂。林净和就成日走街串巷,为了几块糖在一众爷爷奶奶面前长袖善舞,卖弄可爱。奶奶瞧见了,气的发笑,揪着她的耳朵拎回去。日子就这样过着,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