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奸医恶奴招诡计,冷血空闺恨长离且说那胡义祖被衙里的排军从小妾的被窝里拽出来,一路押到堂前,全身上下只裹着一件素罗单袍,连冻带吓,浑身颤抖抖的。他方才与小妾正行到美处,不料这班差役不由分说瑞门进来就要拿人,唬的他草草交了卷,只来得及披了个外裳遮羞。到了堂上,见尤氏和沈嬷嬷被五花大绑如死狗一般扔在地上,宋鼎元正负手立于堂前,面沉似水。胡义祖心知事情败露,满肚子的火气登时泄了个干净。只是心下还存了几分侥幸,便强自镇定,裹紧了衣裳,清了清嗓子,瞪着眼道:“宋大人好大的官威!老夫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却也是在太医院挂了职的。宋大人这般目无王法,随意拿人,也太轻狂了些!”宋鼎元拉把椅子坐下,眼风也懒得给一个,直接命左右:“打刑厅里找两个人来,上授子。”
当下上来两个排军,套上掺指,顾擎起来。这胡义祖自小养尊处优,未破过一点皮儿,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刚一收紧便杀猪也似的嚎起来,不消一刻,就连连告饶:“大人饶命!小的招,小的全招!”宋鼎元摆摆手,那二人方上来解了掺子,解的他涕泪横流,口里嘶嘶哈哈个不绝,一五一十的交代起来。
“江知府夫人家的李妈妈素来与拙荆交好,一日李妈妈说大人府上的菊痕姑娘前些日子惹了江夫人不快,江夫人咽不下这气,因要想法子教训。就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说到时巡按府若来请小的给菊痕姑娘看病,无论什么脉象都要咬定是四月的喜脉,胎像不稳,还要小的备下泻药来,只说是滑胎药,叫她吃下。旁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宋鼎元掀起眼皮,“那泻药里头还有旁的么?”胡义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把头摇的鼻涕眼泪直往外飞,“没,没有。”宋鼎元不耐的扫视他一眼,大袖一挥,那两个排军又上前将授子套起,旋即胡义祖撕心裂肺的哀嚎再度响起。不一时,隐隐传来劈劈啪啪的闷响,那是指骨一根根碎裂的声音。
“你倒是能忍,手指没了还有脚趾,脚趾没了还有胳膊腿。你若是承认了顶多算个从犯,若还死咬着不放,活活疼死可就不是耍处了。"丰润的唇角勾起微笑,儒雅端方,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一句一句却像淬了毒的刀,狠狠掼进胡义祖的心窝里。
“那,那药里,不光有泻药,还有少量砒霜。"胡义祖眼神涣散的瘫倒在地上,抖着嘴唇说道。
宋鼎元得了口供,又转眸睨向尤氏,“说说罢!那祥儿说的话可都当真么?″
尤氏见着方才上刑的情状,已把魂都惊散了,如今生怕轮到自家,如何敢撒谎?忙把头低着,颤声道:“当,当真。”他冷笑一声,又问:“那日在茶馆寻你的妇人,可知道是什么来历么?”尤氏答道:“老身倒是问过,只是那妇人口风紧得很,只说是贵人的吩咐,多一句也不肯说的。后来传话送药都是派小厮来的,老身也再没见过那人了。”
宋鼎元沉吟了半响,将底下人扫了一圈,慢条斯理的开口:“将尤氏送去布政使司理问所,与那理问说,此人本系逃奴,屡次逃脱,该按律杖毙。白山,寻置死胎,行止阴私,杖六十,枷号一月。胡义祖,身为医者,受贿作伪,医德败坏。且你之伪证关乎人名节性命,扰乱纲常,罪加一等,杖八十,革除医籍,永不得行医。”
至于江知府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宋鼎元眼中寒光流转。菊痕向来世故,滑不溜手的小狐狸似的,如何就能把那江夫人得罪到这等地步?这事只怕不单是后宅妇人的口角官司这样简单的。只是涉及官眷,他也不好贸然行事。他如今落个刚直守正的名声,已为同寅所忌惮。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再行事鲁直,随意树敌,届时战事必受掣服因此这事暂时不能点破,还需探查一番再做决断。想定了,因命人将今日的案宗抄录一份详本,连同口供画押一同存档。处置完毕,他挥挥手,几个排军上前,将号哭动天的尤氏,白山和胡义祖拖了下去,但见刑杖翻飞,血肉飞溅。
沈嬷嬷听着那皮开肉绽之声夹着几人的惨嚎,吓得面无人色,只是乱抖。却见宋鼎元忽的展开个笑颜,温言道:“瞧嬷嬷吓得,您自小看我长大,我怎会对嬷嬷用刑呢?”
他本就长得温润俊秀,这一笑,五官都舒展开来,双目晶莹,红唇皓齿,真是皎皎如朗月。
“说起来,这也是我的不是。平日待嬷嬷太没分寸,忘了主仆之别。如今叫嬷嬷养大了心,倒要做起我的主了。”
沈嬷嬷仿佛见了阎王殿里的阿旁似的,莫名有些慎得慌,连忙叩头不迭,“奴婢怎敢做少爷的.……”
宋鼎元懒得听废话,悠悠打断:“我瞧着这城外的皇庄景致不错,嬷嬷养尊处优这些年,不见长智,反倒是迷了心。不如就在此处长居,也好静静心。”沈嬷嬷一听这话,真如掉进冰盆里一般。慌忙双膝挪到宋鼎元脚边,一把捉着他的袖口,一迭声的痛哭求饶:“少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自小看着您长大的,还记得您小时最爱吃奴婢做的五香糕,太太怕您坏了牙,一天只许您吃一块。您就常常偷跑到小厨房里找奴婢要,有一回您还搂着奴婢的脖子,说等自己长大做了大官,要给嬷嬷置办一所大宅子养老。”沈嬷嬷哭的涕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