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购宅院暂得安居,破门窗虎狼欺身老沐头在晋阳城呆的日子不短,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些。不肖三天,便在东大街寻到一处房舍。
“门房六间,中进三进,共二十间房,后院还有片果园。房舍倒还齐整,没有要大修大补的地方。”
“房主是开生丝铺子的,前些年潞绸销路好,很是赚了些家底。后来织染局撤了,利市不如以往,又赶上这战事,就带着家小打算往杭州去。这屋舍急着出脱,只要价五百两。我瞧着那气口,还能再往下压压。”“四邻也都是正经人家,东边住的是个私塾先生,西边的是老两口儿,下头有两个儿子,都在衙门里当值,也不是那等作奸犯科的恶吏,都是老成人。”林净和越听越满意,隔日便亲自去看了一回。“房屋都是刚刚修葺过,都是簇簇新的,要不是屋主要迁到杭州,真不能有这个价儿。“中人殷勤跟在后头,一面说一面打量着这小娘子。林净和今儿为了砍价,特地穿了件素的蓝布棉袍儿,头上只裹着条青巾,做个市井打扮。
可那中人积年累月与人打交道,一双眼利如针。见她生的白净,一双手水葱似的细嫩,一看就不是常年做活儿的人。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回,林净和立住脚,“还可以,就是价钱贵了些。我也不是甚么有钱的主儿,不然也不能挑这时候置办房舍。城里风言风语的,但有点家底子的都跑了。”
接着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我立时交银子。”“这可使不得!"中人欺她年纪轻,分文不让,“屋里的许多陈设器具也值不少银子,都留给您了。瞧瞧这山水大屏,都是檀木打的。还有这拔步床,上头这雕花儿多细致,当初置办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林净和不为所动,“这都是大件儿,运到杭州光路费也得花不少银子呢!他们要是心疼,拉走便了,我另置新的也不费事。”中人暗暗咂舌,心道这小娘子瞧着面嫩,倒是有成算的,不好糊弄。两个唇枪舌战了一回,最后说定了三百五十两。中人又去询了房主,那房主急着走,自然一口应了。次日兑了银两,交割了文书手续,就买下这房来。林净和捏着房契,只觉一颗心仿佛短暂的落了地。从此以后,她也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了。
不需仰人鼻息,靠揣度他人心思来换得一时安稳,多好。房子虽瞧着齐备,毕竞也有二十多年了,要修整的地方也不少。主屋的炕道堵了,要找人通,西次间的墙皮受潮,剥落了好几块,也要补上。还有日常用的锅碟杯碗之类的,也都得重新置办。
老沐头已搬到新房住了,白天看着匠人做活,夜间就宿在门房,省的有那等闲汉趁着动工,晚间溜进来偷砖偷瓦。
林净和主仆几人整日泡在新房里收拾归置,忙的脚不沾地,晚上回到守心院,浑身都是酸软的。几人简单扒口饭,各自爬上床,倒头就睡。那些不安的,憋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仿佛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劳顿中,被胡乱裹成一团,滚到最深最暗处。
这些时日,她白日大多都在东大街的新房里,一来是要忙的事多,二来也是为了提防一些心怀恶意的人。
遇着康达那日,林净和曾去过空宁的贝叶斋,却被个小尼拦在门外,那小尼恭敬合掌:“师父正入定,烦施主改日再来。”林净和眉毛一挑,若真有心见她,该说“稍后再来”,那小尼说的却是“改日”。
自打林净和那日将静思私自与人做法的事捅破后,空宁师太待她就有些微妙的清淡。每次来访都借事推托,可平日给守心院的三餐用度又都是最好的。就像乌鸦只是预告灾祸,世人却觉得灾祸是它所带来的,见其色变。人性如此,修行人也不例外。
她心下明了,客气还礼,此后也不再来。
左右再有几日,那边的房舍就修整好了,这几日小心提防着些也就是了,她暗自思忖。
况且,自那日以后,康达那边也不见有甚动静,她便也渐渐将这事放下了。又是一夜好眠,刚披衣起身,便听得院外人声脚步声案窣不绝,十分热闹。祥儿开门朝着院外张望一回,见十几个小尼来来往往,手里拿着香烛、檀木、法器之类,搬东搬西忙个不住。
待静观来送早饭时,林净和顺势打听一回。静观面上难掩喜悦,“说是附近有个大户得了宁馨儿,给庵里做了个大布施,要给孩儿祈福。从一大早就忙开了。”正说着,又一个小尼进来传话,说庙里许久没做大法事,人手紧缺,想来此借调几个人手。法事过后还有唱戏的,正好叫姑娘们去瞧瞧热闹。因着这小尼平日与静观相契,时常与她一起来守心院说笑玩耍,性子娇憨顽皮,都是彼此熟惯的,林净和也未多想。加之那边房舍已修整的差不多了,想到自己寄居在此,确实受了庵中诸多照顾,人家既开了口,自然不好回绝。又见红藜和祥儿眼里亮闪闪的期待,想着这些日子她们也辛苦,叫她们跟着凑凑热闹,便点头应下了,叫她们都去,自己留在屋里看家。今儿人多手杂,银子地契都在屋里,她实在不放心。
翠莠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屋里,要留下来陪着,林净和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自己个儿跑了不能?瞧你镇日操心这操心那,小小年纪倒跟个小老太太似的,今儿放你一天假,好好跟她们去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