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阴阳配（九）
“董贵妃？”
顾行歌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这话听着是稀奇，可我怎么就不信呢？世上哪来这般邪乎的东西？”
周元见她还不信，立马噼里啪啦倒了一箩筐：“你可别不信。现在不止是春华楼！我前些日子给如梦居送瓜果时，和里头的厨娘闲聊，人家亲口说的，是最先做出这血荷花的，正是如梦居！”
又是如梦居。
顾行歌总觉得眼前有一层薄薄的雾，似乎就要被自己戳破了，可一旦真伸手去戳,那雾反而翻涌得更深了。
现下这些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方向。看似，董家为了让董贵妃巩固圣宠，不惜动什么旁门左道。可纸里包不住火，如今连周元这类平头老百姓都知道了，过不了多久，怕是全京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可问题来了，董家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董贵妃如今得宠得紧，圣上日日陪着，不缺风光，更不缺尊荣,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碰这些鬼东西？顾行歌笑眯眯地看向周元：“周大哥，你讲的这些比我看过的话本子都还要精彩，我就知道你在这平康坊是最有能耐的人。”周元被捧得飘飘然,尾巴差点翘到天上去。顾行歌又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句：“我倒是还有个小小的疑问，不知周大哥是否晓得…董府在平康坊里的那处外宅？”周元听到顾行歌这般郑重，顿时挺直了腰杆，得意地应道：“你说的可是隔着两条街那处宅子？”
顾行歌点点头：“正是那处。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看那处宅院一直空着。合婚司确实有些太偏了，若是能搬到那里，以后接待客人也更体面些。”话音一落，赵清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咱们这破衙门哪来的银子搬大宅子？主簿这不是做梦呢?
周元却听得心头一紧。原本自己这买卖算是两头通吃，合婚司的租金是一笔，大理寺秦若木那里还有一笔油水。如今顾行歌一张口要搬走，这万万不行。他连忙摆手：“哎呀，顾主簿，那处宅子可不比这里！虽说现在好像没什么人住，但那可是董府的外宅，往外租的可能性极低，就算真租，租金也高得中人，你怕是付不起的。”
顾行歌笑了笑：“周大哥，你怕是忘了，我这合婚司可是户部下属的官署。咱们户部的孟大人，好歹也能和董家说得上话。这要真想搬，跟董府打个招呼也不难。”
她顿了顿，偏偏又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于租金，就更不必担心了。官署用房，自然是户部出钱。至于我这没租满的赔偿，孟大人也已允了，全都会补给你。”
此话一出，周元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合婚司的租金才几个钱，自己真正的大项是从秦若木那边拿的好处。若是合婚司搬走了，自己哪还有油水可捞？他连忙咳嗽一声，装模作样沉吟：“那处宅子……自然是好的，只是……顾行歌立刻接上话茬：“只是什么？周大哥，难不成这宅子另有蹊跷？”周元犹豫再三，才憋出一句：“那宅子，曾经死过人。”顾行歌眼底闪过一抹光，果然有鬼。
可她面上却装成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这算什么呀？隔壁大理寺岂不是天天死人。死个一两个人，也不算什么大事。”周元急了：“哎呀，顾主簿，你这话说得轻巧！大理寺是干什么的？专管刑狱的，哪怕日日死人，那也算是正当差事，有老天爷都护着。可那董府的外宅不同啊………
话到一半，他猛然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后悔。顾行歌心里更笃定有戏。她故作轻蔑地笑了笑：“还能有什么不同?周大哥，我看你就是胆子太小，遇到点风声草动就吓破了胆。”这话正戳到周元的死穴，他当即瞪圆了眼，脖子一梗：“谁说我胆子小？我周元在这平康坊混了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告诉你…“那宅子本是董家少爷的住处。那位少爷整日里鬼混，常常带些不三不匹的女子回来。本来嘛，花钱买乐子，也不稀罕。可偏偏有一回，出了大·事…他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发现，那宅子里死了个女子。那女子脚上戴着镣铐，无法走路，看样子死前是一直往门口爬，想求救，却被镣铐生生卡住，生生流尽了血而亡。等人发现时，尸体都快臭了。”赵清听得倒吸口凉气，忙凑上前：“那女子的家里人没来过吗？没人管？”周元怕被旁人听见似的又压低了声音：“她本就不是良家子，哪有家人来讨说法？再说了，谁敢得罪董家？那董府权势摆在那儿，小户人家哪轮得上去跟人家争。听说那女子死时，已是被卖到董府去的，算是董府的人，京兆尹也懒得管。这牵扯到权贵，哪还有公道？这事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说着，他叹了口气：“我也是从他家的下人那里打听来的，都说那死状太可怖了，血迹一路拖到门口。那景象，谁看了都心里发毛，搞不好这女子啊，都成厉鬼了。所以这董公子事发不久后就搬回了董府……”说完，他认真叮嘱：“顾主簿，你可千万不能搬到那地方去。”顾行歌故作惊恐了，连连点头：“这是当然不敢了。哎呀，周大哥，你这一提醒，可救了我们合婚司一命。那要真住进去，怕是合婚司得做配阴婚的差事了。”
众人哄笑，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绕到那董桓的身上了。只是那厮如今戒心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