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声音难掩得意的说道。
“今日你立下大功,待我回禀夫人,必有重赏。”年长者赞许道。
“多谢朱管家提携!只是……这小娘子要如何处置?直接带回府上吗?”
“不妥。太子亲信已至杭州,且王四娘子是赵霁未过门的儿媳。夫人担心带她回府时被人瞧见,坏了大事。”
躲在门后的王照月听得真切,心中猜测:这年长者应是朱府管家,年轻人想必是朱夫人身边的心腹。
“我去瞧瞧那小娘子可曾醒来,若已清醒,正好先盘问一番。你速速回府禀报夫人与二公子,便说王四娘子已落网了。”朱管家吩咐道。
“小的这便去,朱管家,小的斗胆一问,二公子为何会对这小娘子……”
“住口!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这小娘子问完话也不得轻慢,她可是二公子点名要的人!”朱管家压低声音厉声呵斥道。
“小的知错,只是好奇多嘴一问。”年轻人慌忙告罪道。
“听伺候二公子的小厮说,‘今年三月,二公子院里丫鬟养的狸奴发情走失,被这小娘子拾得。她正要寻人问询时,恰逢二公子路过。二公子认出是自家丫鬟的狸奴,因这丫鬟素日里还算知情识趣,他便想帮丫鬟顺手带回。这时恰好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小娘子的幕篱,二公子见这小娘子容貌出众,便一见倾心’。”
“如此说来,二公子倒是朱家难得的怜香惜玉之人。”
“哼!你懂什么。二公子心里明白,再知情识趣得宠的丫鬟,过不了两年都要送到老爷房里。所以平日里,对他中意的丫鬟倒也还算宽厚。”
“那这小娘子她……”
“多嘴!今日与你说这些,是把你当自己人提点。不该问的问题,不该知晓的事,连脸上神情都不能显露丝毫!否则,二公子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的谨记教诲!朱管家放心,小的这便回府复命。”
王照月屏息凝神听完廊下两人对话,又静悄悄地快速挪回墙角,重新坐回地上,还把布团塞回口中,双手佯装被缚身后,头靠在墙上,羽睫低垂仿若昏睡,只待那朱管家推门时,装作被开门声惊醒。
朱管家推门进来,见小娘子娥眉紧蹙,似被天光刺痛般缓缓睁眼,似尚未弄清自身处境,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待瞧见他时,口中发出“唔……唔……”声,她急喘着摇头,泪珠在眼眶里将落未落,像极了受惊的幼鹿。
“我可以把你嘴里的帕子取出,但你若敢弄出太大动静,”朱管家脸上挂着冷笑,威吓她道,“我便再把你打晕!”
王照月佯装害怕,眼中含泪,拼命点头。
“这位大哥,敢问……为何要绑我?”
“我‘请’王四娘子来,只是想问问你——‘可知那账本被藏在了何处?’只要你如实说出账本下落,我便放了你。”
“我不知大哥所说的‘账本’是何物……大哥能否说得更清楚些?”
王照月闻言心中疑窦丛生:朱家绑她,竟不是因她拒婚?什么账本?难道……姑父拿到了朱家什么账本?
朱管家听闻王照月的回应面色骤寒,他面色阴沉地威胁道:“我劝王四娘子老实交代!莫要自讨苦吃!你若不说,我便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嫁入知州府!”
王照月佯装惊惧,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细细地轻轻抽泣:“大哥……可否,可否先给我盏水喝?我也好仔细回想一番,账本……究竟被藏在了何处……”
待朱管家骂骂咧咧转身离去,木门“吱呀”合拢的刹那,少女眼中水光瞬间凝结。
她反手抹去泪痕,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立刻跳起身来,搬起房内唯一的那把凳子,奋力举过头顶,屏息凝神守在门边,静候他回来。
朱管家甫一推门踏入,王照月便使出全身力气,将凳子朝他狠命砸下!朱管家毫无防备,被砸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好个奸猾的小贱人!看老子不划花了你的脸!”朱管家挣扎着欲爬起,口中大声咒骂。
王照月毫不迟疑,再次抡圆了凳子,照着朱管家的头狠狠砸下!只听一声闷响,朱管家头上登时血流如注,趴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她扔下手中凳子,拔腿就跑,那绣鞋踏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幽巷中格外清晰。
她攥着渗血的右手,发髻散落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她也顾不得擦掉。
待她跑到巷口时,才发现关押她的院子,就在书肆对面的巷子里。
她不敢停步,疾冲出巷口,边跑边将流血的手藏入袖中。她绝不能让书肆的掌柜、伙计、秋桂以及跟随她的其他人知晓此事!否则她出门营商的路,恐又要被堵死了。
该如何是好?她心焦如焚,却在瞥见书肆门口神色焦急的伙计时,猛地放慢了脚步,强自稳住心神。
对!去寻大表哥!让大表哥悄悄唤个大夫,借口是为孟公子复诊伤势,顺带诊治她手上的伤口。
她缓缓走向书肆门口,在心中盘算着这个法子。
殊不知,待她真去寻赵子端时,换来的却是委屈、愤怒、失望、压抑与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