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听着倒像是你故意逗我呢。”
见玉儿脸上带着几分怀疑,二虎的眉头一下子皱得老高,额头上都挤出了几道褶子。但他这副模样,倒不是因为玉儿不信自己而闹别扭,而是一听到这话,脑子里就像被按了回放键,那些在美洲熬过的日子、闻过的气味,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泥泞街道上横流的污秽,贵族们身上混杂着汗臭与劣质香料的怪味,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浊气,光是想想,就让他忍不住想皱紧鼻子。
二虎是个常年在外的男人,难免会有感到孤独寂寞的时候。在美洲时,他也曾接触过一些当地女子,但她们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过浓烈刺鼻,若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那份不适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难以忍受。
二虎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恳切:“我真没夸张。这么说吧,就算是那边称得上大城市的地方,那环境也跟咱大明的棚户区差不离。”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棚户区的模样,又像是在对比美洲的景象:“你也知道,咱这儿的棚户区,住的不是移民就是战争里逃出来的,还有些家里实在困难的,人挤人,密密麻麻的。地上常年污水横流,垃圾扔得到处都是,一到下雨天更别提了,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泥水,漂着烂菜叶、破布条子,啥乱七八糟的都有。那地方最容易闹病,一不注意就得染上些头疼脑热的传染病。那边的大城市,也就这光景了。”
大明境内虽说确实有不少那样脏乱的棚户区,但皇城一带向来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街道清扫得一尘不染,透着皇家的规整与体面。可二虎到了美洲之后,走过不少地方,却几乎没见过一块真正干净的地界,眼里瞧见的总是污秽遍地、浊气熏天的景象。
想起刚到美洲的那些日子,二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里面掺着几分后怕,又有几分惋惜。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低沉了些:“那会儿啊,好多兄弟就是熬不过去。他们打小在大明住惯了,哪受得了那边那样的环境?去了没几天,不是上吐下泻,就是发起高烧,身子骨一下子就垮了。明明没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却因为这水土不服、环境太差,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堵得慌。”
玉儿听着,心里猛地一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敛了去,眉头也微微蹙起。她实在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样脏乱不堪的地方,更难想象二虎在那样的环境里熬过了八年。先前她虽也想着丈夫在外定然辛苦,可从未想过会苦到这般地步,连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成了奢望。
一股浓浓的心疼涌上心头,她伸出手,轻轻抚在二虎的后背上,来回摩挲着,动作里满是怜惜。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这无声的动作,传递着自己的牵挂与心疼。
二虎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但看着眼前一家团聚的场景,他不想让这份难得的喜悦被过去的阴霾给笼罩了。于是,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牵强,却又满是想要让玉儿安心的温柔。他轻轻拍了拍玉儿的手背,手上传来的温度仿佛在传递着一种力量,一种想要让玉儿放心的力量。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啦,这不是已经平平安安回来了吗?”二虎的声音很温和,就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刚到那儿的时候确实不适应,水土不服生了场病,不过扛过去之后也就没啥事了,你别担心。”
见玉儿还是一副愁眉不展、满怀心事的样子,二虎心里有些着急,想着得赶紧把话题岔开。他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陈云蛟,便赶忙问道:“对了,云蛟现在成家了没有啊?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呢,现在也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吧?”二虎一边说着,一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玉儿,希望能从她的回答里找到一些能让气氛轻松起来的东西。
果然,一提起儿子的婚事,玉儿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半,心情顿时活络起来。她嗔怪地朝着不远处的陈云蛟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些许欣慰:“哪能成啊?你儿子心实着呢,早早就说了,非得等他父亲回来,才肯谈成婚的事。”
二虎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暖的甜意,眼角的纹路都柔和了许多。自家这小子,看着闷不吭声的,心里倒是惦记着自己,连成家这么大的事都想等自己这个父亲在场,这份心意让他心里熨帖得很。他转过头,眼神温和地望向陈云蛟,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是吗?不过你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该成家就成家,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那我可就过意不去了。”
被父亲那温和又带着几分关切的目光盯着,陈云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窘迫地低下了脑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满是不好意思的神色。其实啊,他心里压根儿就是不想太早成家,之前说等父亲回来才成婚,不过是找个理由来推脱罢了,哪曾想父亲居然把这话当真了。
事已至此,陈云蛟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他轻轻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一副郑重的神情,语气坚定地说道:“父亲,您和母亲都健健康康地在这儿,孩儿哪有成婚不请示父亲的道理呢?再说了,孩儿如今才十五岁,还小着呢,一直都坚信自己肯定能等到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