栢攻破了金陵,挟持了父皇和朱允炆那个废物侄子。这“勤王”的旗号,瞬间就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这局面,尴尬到了极点。
打着“勤王”旗号来的各路藩王,此刻都成了横亘在金陵城外的庞然大物,进退维谷。
他们是奉诏而来,可现在,发诏书的人都成了阶下囚。
他们是来讨伐叛逆的,可现在,最大的“叛逆”已经坐进了皇宫。
那他们算什么?
一群被人耍了的猴子?
“王爷,”另一名谋士看出了他的窘境,低声道,“依属下看,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湘王兵力不过十万,如何能如此迅速地攻破金陵坚城?会不会……是燕王那边……”
“老四?”
朱棡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啊!
老四朱棣!
他的兵马最多,离金陵也最近,按理说早该到了。可这一路上,却几乎没听到他有什么动静。
这里面要是没鬼,他朱棡把自己的王位让给别人坐!
……
几乎在同一时间,相隔不过数十里的秦王大营,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混账!废物!”
秦王朱樉一巴掌将面前的桌案拍得粉碎,木屑四溅。他的性格比朱棡更加暴躁自负,此刻的愤怒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景隆是猪吗?五十万大军,守着天下第一坚城,就这么让老十二给端了?”
他面前的地上,同样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斥候。
“还有老四!他朱棣在干什么吃的?他的燕山铁骑呢?难道都在北平睡大觉吗!”
朱樉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是父皇的次子,论身份,论资历,在所有藩王中都仅次于太子。父皇分封塞王,他镇守西安,手握重兵,自认是诸王之首。
这次勤王,他本以为是自己大展拳脚,重塑威望的绝佳时机。
可现在,所有的风头,所有的荣光,都被那个他一向看不起的,只知道炼丹修道的十二弟给抢走了!
这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
一种强烈的羞辱感和被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王爷,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朱樉身边一位面容阴鸷的幕僚沉声说道,“金陵已失,‘勤王’之名已废。我等现在屯兵城外,位置极其尴尬。若不想被动,必须早做决断!”
“决断?如何决断?”朱樉恶狠狠地瞪着他,“难道本王现在就带兵去打金陵,跟老十二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那幕僚摇了摇头,眼中闪过精光:“非也。王爷,您想,湘王虽入主金陵,但他名不正言不顺,乃是叛逆之举,天下共击之!而我等,才是奉诏前来,代表着大义!”
“眼下,燕王按兵不动,其心可诛。其他几路藩王,想必也和我们一样,进退两难。这恰恰是王爷您的机会!”
幕僚压低了声音,凑到朱樉耳边:“王爷可联络其他几位王爷,共推您为盟主,再发檄文,声讨湘王之罪!如此一来,大义便重新回到了王爷您的手中!届时,是战是和,主动权便在我!”
朱樉的呼吸一滞。
是啊!
盟主!
他才是最年长的亲王,理应由他来主导这一切!
只要他能把代、肃、辽、宁这几个弟弟都拉拢过来,合兵一处,声势浩大,还怕他朱棣和朱栢不成?
到时候,他坐镇中军,号令诸王。
一个是占了城的叛逆,一个是拥兵自重的野心家。
而他朱樉,才是那个收拾残局,重整大明河山的定海神针!
想到这里,朱樉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更加炽热的野心所取代。他脸上的暴戾之色褪去,换上了一抹深沉的算计。
“好……说得好!”他拍了拍幕僚的肩膀,“你立刻去草拟檄文!本王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父皇最倚重的儿子!”
然而,他的豪情壮志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开来,帐外亲兵的通报声,就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报!王爷!燕王殿下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相商!”
朱樉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
朱棣?
他派人来干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与此同时,晋王朱棡的大帐内,也闯入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是一名燕军的斥候,与晋军斥候的狼狈不同,此人身形挺拔,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风霜之色,眼神锐利如鹰。他没有下跪,只是对着朱棡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
“晋王殿下,末将奉燕王之命,特来邀请殿下前往燕军大营,共商大计!”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大帐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朱棡的瞳孔猛地一缩。
邀请?
共商大计?
他朱棣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过是老四,自己是老三!论长幼,也该是他朱棣来拜见自己!
“放肆!”朱棡身边的一名将领当即呵斥道,“见了晋王殿下,为何不跪!燕王好大的架子,竟只派你一个小小斥候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