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者,非水师莫属,而这份重担大半落在了徐达肩上。
所幸,元帅战前调用多方力量,准备非常充分,不至于让徐达亲自攀援采石矶破敌,见石山垂询,徐达面色沉静,目光坚定,拱手应道:
“元帅放心,末将已有万全之策,必为大军打开信道!”
“好!开始吧!”
石山用力一拍栏杆,授权徐达全权指挥。
水战指挥和陆战指挥有很大差别,石山只在战前审定作战方案,具体的战斗水战指挥,则放手交给更专业的徐达施为。
徐达躬身领命,旋即大步走向旗舰前部的指挥台。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潦阔的江面与巍峨的石矶,厉声喝道:
“擂鼓!升令旗!”
“咚!咚!咚!”
低沉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在石山旗舰上响起,穿透江面的薄雾。同时,数面不同颜色和图案的信号旗在主桅杆顶端的望斗上依次升起,迎风招展。
旗语号令迅速被周边各舰的了望手接收并复诵传达:
“各舰按预定串行,展开进攻队形——!”
“首批抢滩船队——准备出击!”
“炮船——前出占领射击阵位!”
“左右翼护卫船队——警戒上下游江面,防备敌水军反扑!”
庞大的船队随着这一连串旗号指令,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除负责外围警戒的战船外,主力战舰纷纷调整帆向舵角,开始向采石矶方向逼近。
十馀艘型状特异的平底抢滩船在数艘战船的掩护下,脱离本阵,靠近采石矶前水域。
由于登陆正面极为狭窄,首批抢滩部队仅投入了三百人,但他们皆是各卫精选出的锐卒,悍勇异常,统兵官更是石山亲自点将的卞元亨。
而红旗营原本公认的悍将常遇春也曾极力请缨打头阵,却被石山驳回“红旗营还没沦落到需要堂堂大将每次都冲头阵的地步”。
话虽如此,石山还是将常遇春安排为第二批登陆队的指挥官,一旦卞元亨攻击受挫或成功打开缺口,便由常遇春率部迅速扩大战果。
此刻,常遇春站在登陆艇中,仰望着高耸的采石矶,顿觉水师的战船彷如幼儿手中玩物。
即便是舰队中最为高大的元帅旗舰,甲板距离水面也不过三丈,与元军最低的第一道防线相比,仍矮了足足七丈之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铁甲,朝身旁亲兵低喊道:
“你过来,再给俺检查一遍铠甲束带,绑结实点!”
常遇春这不是战前紧张,而是心忧此战。万一卞元亨冲不破元军的防线,那他就必须顶上去,接过最艰巨的任务,他若再失败,就不能指望其他人能抢滩成功。
待各船基本就位,徐达立于指挥台,目光锐利,再次下令,道:
“抢滩船队——突击!”
此时,庞大的舰队中反而安静下来,没有了震天的战鼓,也没有了此起彼伏的号令声,唯有江水拍打船体的哗哗声,以及各指挥船上旗手用力挥动信号旗发出的猎猎风声。
所有命令,完全依靠旗语无声而高效地传递。
战场最前沿的一艘抢滩船上,卞元亨紧盯着帅舰方向传来的旗语信号,看得分明后,立刻缩回特制的装甲船舱内,对舱内摒息待命的将士们下令道:
“划桨,抢滩!”
这些特制的抢滩船根据石山提出的要求设计制造,平底、低干舷,整个船舱复盖有厚实的木板和蒙着湿牛皮的顶棚,防护力强。
舱内可容纳三十七名将士(其中七名为往返操船的水手),最多允许二十一人在舱内同时操纵桨橹,全力突击时速度极快。
“放箭!快放箭!”
采石矶上,元军守兵早已发现这十艘造型怪异、无帆也“无人”操纵就能疾驰的快船,军官声嘶力竭地下令。
顿时,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落下,叮叮当当地砸在抢滩船的甲板上,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换火箭!用火箭射它!”
元军指挥官见射箭无法迟滞其行动,急忙变更命令,带着油絮的火箭嗖嗖地钉在船体上,但湿牛皮有效地遏制了火焰的蔓延,收效甚微。
十艘抢滩船速度极快,如同狂奔的巨兽,但在距离矶下石滩尚有五六丈远时,船速骤然减缓,并巧妙地利用最后惯性,将船艏精准地抵近距离石壁仅七八尺的水域。
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机括声响,抢滩船艏部的装甲板突然向下翻倒,“砰”地一声重重搭在矶脚的岩石上,形成了一道坚固的跳板。
“杀!”
不等元军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卞元亨已率先怒吼一声,一手持盾护住头脸,一手持刀,踩着跳板,第一个跃上采石矶的岩基。
其身后,各抢滩船上的三百锐卒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迅速抢占立足点。
“快!放箭!射死他们!不能让他们上来!”
“矶腰”第一道防线后的元军军官骇然失色,声嘶力竭地催促部下。
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几乎就在红旗营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