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握住凌虚子手腕的那一刻,凌虚子自己都震惊了。
要知道,高氏一行人虽然在青云山上住了几个月,但他们说得话却并不算多。
此刻高氏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知道自己应该甩开,可一旦甩开,又怕不能再从高氏那里得到单无为的相关信息。
一时间他也有些犹豫。
虽然他只是略一犹豫,可围观人群却炸锅了。
什么“不要脸”、“红杏出墙”、“不守妇道”、“伤风败俗”、“怪不得要诓着儿媳妇一块儿走,看来是想大小通吃”之类的话,不停的灌进耳朵里。
高氏也听到了,可她不能放手,她担心自己一旦松开了手,就真的要被金瑞鑫给困死了,凌虚子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现在这些话再难听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像韩信一样,忍一时的胯下之辱而已,等自己好了,这里这些侮辱自己的人,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金瑞鑫想上去拉开高氏的手,高氏抓得还挺紧。
“你这是准备棒打鸳鸯吗?”这个时候人群里传来了一个调侃戏谑的声音。
金瑞鑫循着声音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跟刚才低沉干净的声音严重不符的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
金瑞鑫觉得这人脸黑的,额头上添个月亮就是包公了。就连他身上那身青蓝色的士庶巾服深衣都让人感觉是他偷来的,跟他的身材和脸色都极不搭调。
看到这张脸后,刚才对声音的好感荡然无存。
金瑞鑫先面向黑脸大汉说:“这位大哥,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我们自家会处理好的。”
然后又转身对高氏说:“娘,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您先放开手,咱们先回家再说。”
金瑞鑫越是这样说,高氏越是不放。王福祯和车把式婆姨也不好帮忙。
三人只能僵持在那里,有些不上不下的。
这时候黑脸大汉又开口了,他说:“咱们本朝虽然会表彰守节的妇人,可也不会限制寡妇改嫁。
这位小娘子刚才说她们家现在就剩她们婆媳和一个小娃娃了,那她们俩都是寡妇嘛。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谁也拦不住的事情,小娘子又何必要拆散人家的黄昏恋呢?”
凌虚子说:“无——量——天——尊!休得胡言。贫道与苗夫人之间清清白白,苗夫人此为只不过是信得过贫道的医术而已,绝无任何私情。”
黑脸大汉笑得开心,拍了拍凌虚子的肩膀,说:“哥们儿,你这话就显得没有担当了。
没有私情,你让人家抓了这么久不甩开?
没有私情,你跋山涉水的来给人家孙子送药?
没有私情,你光天化日的当街跟人家儿媳妇抢人?
还说人家儿媳妇不跟着一起走,就是不孝顺。你就是没有私情,也是有私心的吧?”
连续四个问句,让凌虚子哑口无言。也让高氏泄了抓着凌虚子的劲儿,手从凌虚子的手腕上松开,无力的垂到了牛车边。
看高氏终于松手了,车把式婆姨就让车把式快点儿赶车,赶紧回村。
可车把式手里的鞭子还没挥出去,口中的口令才发出了一个“得”,就被人叫停了。
黑脸大汉走到牛车前,摸了摸牛头,这牛就特别乖巧的低下了头。
黑脸大汉说:“事情还没解决呢,你们先不忙走。要走也得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吧?
刚才除了我之外,还有这么多父老乡亲,可都是在旁边看了全程的。这要是硬把人给留下来,以后出了问题也是麻烦不是。
索性趁着今天人多,大家伙都是个见证,你们直接做个了断算了。
是婆婆跟着儿媳妇回家,从此之后收心好好过日子了。还是婆婆跟心上人离开,从此之后跟儿媳妇断了关系,两不相欠了。”
王福祯说:“了断什么呀了断,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掺和啥呀?都走,都走,快点都散了,别挡着我们回去的路。
等一下被牛给拱了,可自己去医馆瞧伤,别反过来埋怨我们。”
车把式婆姨也说:“一家不知一家事,各自的家务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大家都帮帮忙,还是散了吧。”
金瑞鑫什么都没说,心里却觉得这是个正大光明跟高氏断绝关系的好机会。
黑脸大汉依旧悠然自得的拍着牛头,不时用看热闹的目光瞥一眼金瑞鑫。
金瑞鑫思考怎么开口合适的时候,凌虚子却准备开溜了。
高氏松开了手后,他就趁众人说话的时候,逐步从人群中央挪到了比较边缘的位置,黑脸大汉再跟金瑞鑫他们多说一会儿,他就能挪出人群的包围,回到客栈了。
他虽然想从高氏这里知道单无为的信息,但还不想把自己的名声弄臭。此刻他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还不如暂时放弃,等高氏回了村里,他再去找高氏问情况。
黑脸大汉仿佛可以看穿人心一般,说:“嘿,哥们儿。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你怎么都快让人给挤出去了呢?
快过来,来这边,你重视的人在这边呢,你跑那么老远干啥?咱就趁现在把事情都一次性解决了多好。”
黑脸大汉还一边说一边从牛身边走到凌虚子身边,把人又拉到了高氏旁边。
虽然这黑脸大汉的行为是帮了自己,可看到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金瑞鑫感觉怎么就那么想打他呢。
凌虚子说:“我……不是,贫道跟苗夫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
黑脸大汉说:“没关系你跑这么远过来干啥?你刚才说你是哪里的道士来着?哦,青云山,青云山到这里可不近呀,快的话也要一天多了。
专程过来送药,要是没点情谊在里头,谁相信呀。你们这岁数的感情,那都跟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