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认同了烟芷的说法,释然的松了口气。然而临华并未注意到她背对着的废墟后面闪过一个人影,烟芷将此收入眼中,看了看四周,却道:“圣主,不知枯鹤道长后来是否又回到了谷中,或者我们可以找找道长有没有留下些线索,总归对寻找枯鹤道长有些助益。”
临华道:“也好。”三人便分散开,各自寻找谷中是否还有人生活的痕迹。
偌大的屏机谷空荡幽静杳无人迹,故地重游,临华不免意动神驰感慨万千,缓缓行至屋前清澈的小溪旁,长着几棵合抱粗的柳树,枝叶依然繁茂葱翠,彰显出谷中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四时变幻。溪边坐落着两块墩子大小的石头,正适合人憩息之用,道士有时便装模作样的坐在石头上钓鱼,却实则神游太虚从未收获过一鱼半虾。她也曾坐在道士的旁边,临着溪水浣洗衣物,打水劈柴,虽是千金之子不曾青睐的劳作,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临华重新坐在块石之上,低下头凝视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回归郡主的身份以后,不知不觉中她的气韵已经生出变化,少了过去在屏机谷时的灵气,和书画中记载的仕女一般,温柔端庄,含蓄内敛。
溪水静然流动,水面的倒影浮现微微波澜,临华兀自坐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自下而上眺望远方,道士说她就是在对面的悬崖峭壁之上被歹人打落掉落深潭,幸而被入谷的墨翎发现,才炼制金丹救了她一命。
然而苏醒以后她从没去过对面的悬崖查看自己出事的地点,那地方太高太险,纵然是长久在此修炼的道士都从未上去过,有一条索桥可以穿越寒潭到达对面,可也需要攀高走远,而且索桥年久失修摇摇欲坠,谷中藏匿着不知何种凶猛的猿猴鹰隼,叫声凄厉说不定就会惊得人突然从上面掉下。
临华终于攀至索桥边,桥板松垮,一眼望不到尽头,但这确实是从空中横跨寒潭的唯一出路,她不假思索的踏上索桥,咬紧牙关伸手稳稳拽住锁链,目不斜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好在此时谷中无风,若非如此以索桥摇晃的力度恐怕一霎间就能将她掀翻在底下。
穿过索桥的期间,临华的心境是无比的清明和坚定,只能感受到体内忐忑不安的心跳声,遥遥盖过了不由自主的摇晃不止的身体动作。
攀上山腰峭壁处的平台时,临华暗自吃惊于自己如此娴熟顺畅的举止,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轻功有所提升,居然如此轻车熟路的上了如此高的地方。
或许是天工造物,山峦奇秀险绝,在这犹如斧刻刀斫的峭壁之上竟然不乏可容人落脚的平台,或大或小,小者不过块石,大些的几可媲美悬崖,连接着深处的洞窟。
这里已经很高,云雾缭绕有如轻纱,在更高的地方这山中飘浮的雾霭岚气就会积聚成浓郁不散的烟海,遮人眼目。临华将四处查看了一番,平台上半点痕迹也无,而且突兀的横在半空的峭壁之上,并没有其他的通路连接,想来自己并不是在此坠落的。
可这山壁如此广大,又从何寻起呢?说来奇怪,明明已经恢复记忆,可她竟完全没有和歹人纠缠坠崖的印象,面对这茫茫的云海岩嶂,丝毫没有一星半点熟悉的感觉,就仿佛是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微微失落,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却毫无所获,只能长吁了一口气转身沿着吊桥回去。
然而临华背后隐匿于黑暗的洞窟之后忽然绽放出一阵耀眼的白光,那洞口原本被几块碎裂的巨石掩埋,里面一片黑暗,若非这道白光从中发出单凭肉眼很难发现异常,洞穴之中别有洞天。
山洞内的岩壁极为光滑,犹如一处天然的密室,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影正默然在山洞中央的空地上打坐。他的整个身体包括头脸都隐藏于宽大的斗篷内,微低着头,身体却坐的笔直,双手在胸前结印施法,一座小巧的玄塔幽幽在空中飘浮旋转,随着他指尖法印的变幻,那座不足女子拳头大小的小塔便释放出妖异的丹红色幽光,和其手中发出的白光截然不同,明灭不定,仿佛迎在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而与此同时那人斗篷的一角显示出北方七宿的图案,七珠相连的星斗淡淡发出莹然的光辉,衬的他的斗篷就如暗夜的幕布,星辰在夜幕中当空闪烁。
斗篷人闭目施法,终于在临华即将踏上索桥的一瞬,法诀已成,洞外的临华忽然身子一软,毫无意识的瘫倒在地上,她的眉心忽然绽出一点洁白的光华,那点白光慢慢的和她身体融合消散,最终冰消雪解般彻底消失不见。在这期间,她虽双眼紧闭,却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眉心拧成一线,显得清丽的脸庞有些狰狞可怖。
洞中的斗篷人感念到她心魂已经彻底苏醒,终于睁开眼睛,抬手一挥,胸前的小塔忽然化作一颗浑圆无比的金丹进入身体,他攒指盘算一番,计较已定,似是幽幽一叹,无声从洞穴深处离开。
属于姜晔期的过去终于苏醒,无数的画面从脑海深处闪回,那些记忆片段虽然朦朦胧胧一时看不太清,但心口的部位好像有什么打开了桎梏,重新恢复了生机。
姜晔期头痛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