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把我推向了他,一个永远只爱别人的丈夫,一段不会幸福的婚姻。”
她想兼得门第与身份的欲望,源自嫡庶之分的自卑,对友人隐秘的嫉妒,对热烈爱情的渴望。每一样都被洞悉看透,所以每一步都被算得极准,极狠。
“一切都如你所料。”她的声音有些哑。
“有太多东西出乎我的意料,”元玉说,“如果你不对姜泽生情,相敬如宾地过下去,日子也会安稳。”
“你没料到吗?”孟如绮仰头望着帐顶笑了,“我也不曾。相敬如宾也很好,只是渐渐地,就不满足于这些了,想要的越来越多。”
“元玉,人是很贪心的。”
不等回答,她又问:“你还有什么没料到的?”
“你,”元玉答,“你有很多心思,却都是人之常情。我不信你是会做杀人这种极恶之事的人。”
孟如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闭上眼摇头苦笑:“元玉,你真可怕。纵然你与我交好是另有所图,我竟然还觉得你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若不是我向她抱怨姜泽只一门心思在来哥儿身上,她也不会为了我这样。她再心狠手辣,也是我的亲娘,生我养我之人。不只为了她,还有父亲和哥哥的官声,”孟如绮缓缓叹气,“害来哥儿的人只能是我。”
“我不明白。你若是被下狱或被休弃,一样会累及他们,”元玉问,“你难道打算以死谢罪吗?”
“我不会,”孟如绮摇头,而后凄凄地笑,“姜泽心软,不会让我下狱,也不会休我的。”
元玉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说,明明昨夜姜泽恨极了,提着剑就要杀。
孟如绮不欲多说,岔开了话:“我原以为你同意和姜家的亲事,多少是顾了我的情分。现在看来,只是为了查孟如言身死的真相吧,每一步都全是在你谋划之内。”
“为了她,你竟连婚事也能当作筹码。”
“若你有一个知己,挚友,没有谁比她更友爱你、懂你,她还把你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某日她突遭横祸无辜惨死,也无人替她伸冤,你如何不会悲会怒,会想要替她雪恨?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
元玉语气平静,可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在孟如绮心上。她震撼,动容,却也悲戚。
“知己,挚友,”她轻声说,“我原以为我也拥有了,没成想也是别人的。”
“孟如言,她命真好,有对她一往情深的丈夫,有为她一往无前的挚友。我真的——”她看着元玉,湿着眼眶颤抖着说,“很讨厌她。”
“命好吗?”元玉轻声开口,像是问她又像是自问,“丈夫对她一往情深,旁人使计一劝他也就娶妻妹了,和新夫人同寝共眠,日后还要接着绵延子嗣。所谓的长情,也看不清楚是几分真假。”
“我的一往无前,也换不来她重回人世,”元玉笑着看孟如绮,语气清浅,“她早已死了。”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又被轻轻合上。
孟如绮看着空荡荡的圆桌旁,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许久,她才回过神,对连杏吩咐。
“你去替我拿一样东西来。”
-
元玉刚出祠堂的院子,便遇到小檀来传话。
“老夫人请大娘子去嵩生斋议事。”
到了老夫人屋里,见姜泽也在这,元玉问:“霖漉院那儿?”
“大哥在。”姜泽答。
元玉点点头,给老夫人请安。
“你去祠堂看了,她怎么样?”老夫人倚坐在小榻上,咳了咳后,问道。
“瞧她像是一宿没睡,精神不好。送去了粥饼,但几乎没动。”元玉垂首回答。
老夫人端详了下她,琢磨出她这样说的意思。她便转头问姜泽:“泽哥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报官不成,休妻也不成。孙儿愚钝,还请祖母明示该如何做?”姜泽抱拳行礼,一板一眼地回,话却带了怨气。
“到底是丑事,不好大肆宣扬了让别人对我们国公府指指点点!”老夫人听出他还有气,叹道,“若不是你嫂嫂昨日拿了由头封锁家门,今天旁人就不是笑谈几句国公府出家贼,而是在朝上参你治内不严、参你哥哥治家无方!”
“明明是她做了恶事,怎么偏要旁的人来承担后果!”姜泽不平道,“不就是给别人多个话柄而已,这么多年我们姜家的话柄还少吗?”
“住口!休得胡言!”老夫人抬起拐杖打在姜泽身上。
他闷不做声地受下,却也不认错。
局势正僵持着,忽然见连杏脸上挂着泪急冲进来,扑倒在几人面前。
“姑娘她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众人皆面色一变。老夫人急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