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甚欢。酒过三巡,已开始称兄道弟。
汪世沛是真的敬佩萧远。他坦陈:他自幼习武,兵器里最爱长枪,朋友送绰号“银枪将”。听庄上人说,润州有人“以枪会友”,且此人技艺极高,他便动了比试之意。一比之下,他明白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萧远说:“贤弟太过谦虚,我今日能赢实属侥幸。”他比划了一下,“贤弟那招委实厉害”。
“回马枪,”汪世沛脱口而出。萧战萧和交换了一下眼神。
“可是也被萧兄你破解了”,汪世沛道,“萧兄技艺如此高超,究竟师承何人?”
“我同李卫公有些渊源,有幸得他老人家指点。”
汪世沛肃然起敬:“能得卫国公大人指点,难怪萧兄技艺非凡。”
“那贤弟师承何人?”
“我记事起便跟着家父习武。家父虽然经商,平生最喜得却是练武、切磋武功,他最敬重的人便是当朝李卫公。若是家父见到萧兄,知道萧兄武艺高强,又是得过卫国公大人亲自指点的,必然高兴。我家离此地不远,冒昧问下萧兄,可愿意去我家坐坐?”
萧远说,既是路过,拜访伯父也是应当,不过他还要回客栈收拾,可明日前往。汪世沛十分高兴,当即留下他家住址,与萧远约好明日巳时见面。
回到客栈,萧战去准备明日送给汪家的礼物,萧远说,要两盒上好的蒙山雀舌。
雀舌价贵,一盒普通的雀舌值白银一两,上好的蒙山雀舌更是达三两之多。公子手笔不小。萧战想。
“你如何看汪世沛?”萧远问萧和。
“豪爽、磊落。”
萧远点点头。天机阁的情报,汪南之有一儿两女,对汪世沛这个唯一的儿子,汪南之寄予厚望,读书习武,都是汪南之亲自教导。都说父形子肖,有这样一个为人豁达、行事磊落的儿子,汪南之会是阴谋害死白师兄的凶手吗?萧远一边想,一边从行囊里拿出那个置白锦士于死地的竹叶杯。他们送唐云回益州的时候,就带上了这个杯子。明天,他要带着这个杯子去会汪南之。
明天,大概少不了会有一场枪战吧。也必须有一场枪战。
次日。润州石龙庄。
萧远三人刚到庄口,就看到汪世沛早已等候在此。
汪世沛十分热情得将三人迎至府中。汪家府第不小,差不多占了大半个庄子。外墙内院、亭台水榭都颇为讲究,看来汪南之经商有道。
萧战萧和想,公子有先见之明,送礼给这样的人家,两盒雀舌还是颇为适宜的。
穿过回廊,来到内院。内院中站着一位须髯飘飘的中年人。
汪世沛介绍说,这就是他的父亲。又将萧远三人介绍给他父亲。
汪南之应该有四十五岁了,但即便胸前须髯飘飘,看上去还是只有三十七八的样子。中等身高,体态适中,气度平和从容,既不像精明的商人,也不像赳赳武夫,倒像个温润儒雅的读书人。
汪世沛介绍萧远说:“阿耶,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起过的萧安实萧兄,他武艺过人,还曾得过李卫公大人的亲自指点。”
其实不用汪世沛特意介绍,只一眼,汪汝洋就能从三人中分辨出谁是汪世沛昨日提起的“萧兄”。他跟三人一一点头招呼,然后目光停在萧远身上。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神情里还有一种他似曾熟悉、但又有些久远的东西……他努力回想,一时却无法想起来。
汪汝洋做了个“请”的手势,萧远三人就随着父子俩走进了正厅。正厅很气派,陈设考究而不堂皇,高雅而不奢华,彰显出主人不一般的格调。尤其是那些瓷器,白釉、青釉、褐釉、彩釉,花鸟人鱼飞禽走兽,千姿百态,造型迥异。
萧战把两盒雀舌奉上,汪世沛双手接过,置于茶桌。
汪汝洋微笑:“客气了。”
五人分宾主落座。
仆人用海棠花式雕漆茶盘送上五盅茶,汪汝洋自己的是成窑五彩小盖钟,汪世沛和三位客人的都是天青色盖碗。
五人聊起了润州风土人情、长安轶闻趣事。
萧远说:“听世伯的口音,似不是润州本地人。”
岁月荏苒,人的外表、举止习惯都能改变,而口音一旦形成,最是难以改变。汪世沛长于润州,自是一口地道的润州话,可是汪汝洋的口音,不是。
汪汝洋稍微顿了顿,说:“贤侄说得不错,我这一家子确实是从外乡迁过来的。”然后他反问萧远:“贤侄家在长安,为何却来到润州街头摆设擂台?”
萧远说:“晚辈自幼不喜读书,不能致仕光耀门楣,唯好浪荡江湖,以武会友,结交朋友。行至润州,记得朋友讲起,润州有能人,武艺高强,枪法卓绝,苦于无人引荐,就想了这个法子。”
擂台的彩头是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再看萧远,一身蓝灰色蜀锦凸凹暗纹衣袍甚是华贵,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