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随从也衣着不俗。初次登门,出手就是两盒蒙山雀舌。长安汇集全国名门望族,大家子弟中长出个不爱读书,只喜舞刀弄枪的公子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汪汝洋微微一笑:“贤侄可愿与我比试?”
萧远起身抱拳:“世伯不嫌弃,晚辈求之不得。”
两人来到院中,脱去外袍,仆人抬来几杆长枪,萧远随手挑了一杆。
两人招呼示意后,就开始了。
汪汝洋的枪法比汪世沛精纯得多,轻功、内力也颇为不俗。几个回合下来萧远就感受到这一点,即使他对昆仑枪法十分了解,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战。
一百多个回合过去,汪汝洋的枪速慢了下来,毕竟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换了种打法,以逸待劳。这个年轻人枪法并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胜在观察入微、善于变化应对,并且搏击经验丰富、内力深厚,假以时日,枪法成就必远在自己之上。汪汝洋想。他虚晃一招,卖了个破绽。萧远举□□入,汪汝洋一个回身,避过萧远的长枪,手中银枪横里一扫……这亦是“回马枪”,但有所改进,角度更为巧妙,令对手避无可避。萧远以枪点地,横空跃起,长枪直接劈下,这招看起来极似李家枪的“冠军封胥”,但其实是郁净泓的“开天辟地”。“冠军封胥”应用于沙场,力求以一当十,偏于技巧,但应对汪汝洋,技巧显得多余。郁净泓说,如果技巧上不能取胜,就直接打击以力量和速度。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果再加上深厚内力,谁人能敌?如有万钧之力迅疾灌下,汪汝洋来不及收力,手腕震得酸痛,他连着后退了数步。
“你到底是何人?”
“我乃昆仑门的萧远。”
汪汝洋脸色发白:“郁掌门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萧远一字一顿。
汪汝洋手中的枪落在地上。难怪,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淡然、镇定,似有一种泰山崩于顶我自不惧的神情,似是某个故人……才想起那是当年郁掌门的神情。难怪他说他得到过李卫公的亲自指点,郁掌门年轻时就和李卫公私交颇好,他是郁掌门的徒弟,自然有这个机会……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喃喃说道。
“阿耶……”汪世沛跑过去,汪汝洋推开他,对着萧远说:“请跟我来。”
萧远从萧和那里拿过一个小包袱,丢在汪世沛一个安慰的眼神,大踏步跟着汪汝洋走了。
无论汪南之如何,汪世沛不应该受到牵连。
萧远跟汪南之到了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外,厢房落了锁。汪南之掏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正中供奉着张广源的牌位。
汪南之给张广源上了香,然后对萧远说:“我正是汪南之。当初我拜师昆仑门,在师傅跟前发誓‘一入昆仑门,终身昆仑人,永遵昆仑令,不负昆仑训’,如今我背离师门,罔顾人伦,你今天代替郁掌门来执行门规,我无话可说。萧师弟,你动手吧。”说罢就闭上了眼睛。
原来他还不知道师傅已卸下掌门之位。至于背离师门,罔顾人伦……这和毒害白锦士有什么关系?
“罔顾人伦?背离师门?我非为其它,是因白锦士师兄之死来寻你。”
“什么?白师弟已经去世了?”汪南之睁开眼,十分惊诧:“白师弟哪一年过世的?大业六年我就下了山,和同门联系甚少,除了知道师傅在贞观元年过世,其余一概不知。你因为白师弟之死来寻我……什么意思?”
萧远一直盯着汪南之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汪师兄,你既设张师叔牌位在此,那请你当着他老人家的灵位,且告诉我,你是哪一年从越州迁来?为何迁来?为何更改名字?”
汪南之做了个手势,请萧远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另一边。他叹了口气,便开始讲述。
“我大业八年下山回到家中,跟着家人经营家族生意。因我年已十九,家人催促我尽早成亲。我始终不肯,实在是因为,我无意于那些提亲的女子,我中意的女子……她是我不能娶的人。沛儿的娘阿洛,自幼在我家长大,是我阿耶朋友的遗孤。因为怕她受欺负,对外都说是阿耶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妹。
我一边想出各种理由拒绝阿耶阿娘、族人为我选的女子,一边又努力学习烧窑制瓷、经营买卖,期望有一天能代替阿耶坐上家主之位,可以自己做主娶我想娶的人。我一再拒婚,阿耶阿娘很生气,但是我改进了烧釉的工艺,家里的瓷器经营得很好,家族的生意在我手中越做越大,阿耶阿娘便也无可奈何。
但是,我等不到承袭家主之位了,因为阿洛她有孕了。阿耶阿娘知道了我不愿娶妻的原因,震怒。我说我此生非阿洛不娶,阿洛她也非我不嫁。阿耶阿娘万般无奈,只得同意,但是要求我们举家搬到外地,永不回越州,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我和阿洛曾经是兄妹。家族生意正如火如荼,一旦搬走,就意味着放弃这些,一切要从头开始。为了和阿洛成为堂堂正正的夫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