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制的窗台旁,窗帘被拉开一个角,阳光顺着透光的边角溜入室内,微小的杂质在空中浮动。
段远之侧头听着电话里讲述的目前发展。
被利用了啊。
但他将被利用的事实抛之脑后,转而注意到另一个矛盾。
“既然自满到敢对局长下手,那就不用管他们了,启动另一条方案。”
他淡声回复道,继续垂头看着手里的报告,身体斜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起来,修剪得体的黑西裤衬得两腿更加修长。
书页被翻过发出一声轻响,段远之翻过下一页。
不是需要的内容。
随手抽出需要的两页,段远之站起身走了两步,松手,毫不在意的将剩下的纸张扔到碎纸机里。
“啧啧,这就毁约了,看来我们的善意也没有多伟大啊。”
听起来就十分年轻的声音如此说道。
“善意”
在至高存在、不可名状的切片里面,某种意义上讲,段远之确实是善意的化身。
段远之没有分出一个眼神:“滚。”
电话后面的人毫不在意地说:
“你的好局长也没有什么意思,都是在预估范围当中的波动。”
“比起相信所谓的情感,相信这种可以依靠药物控制的东西,我更相信,你是因为沉没成本才来见他的。”
听到这些发言,段远之掀起眼皮,蕴含着薄怒开口:
“管不住嘴的话,我可以割掉你的舌头。”
吐出这句话后,电话对头哼唧两声,知道段远之不会对他留手,便老老实实关掉了通话。
到最后,他没有对段远之吐露出一句提醒。
“操之过急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
让局势就再乱一些吧,最好出现些意料之外的发展。
他愉悦的想着。
而段远之眯眼看着电话已经熄灭为一片黢黑的屏幕,思酌小会,转手联系起在他心里已经判了死刑的人。
“喂,下次没有必要的事情别打电话给我,哦……是你啊,仪式缺了什么?”
“不是。”段远之走了两步,俯身端倪着柜子上胜利女神的雕像。
背后拥有双翼的女神似乎迎风行动,在制作者精湛的技艺下,石料完美复刻出柔顺的布料质地。
可惜失去了双臂和头颅,但这却像一个恰到好处的留白,观看者并不难想象出女神或激扬或温和的动作。
将视线从雕像上面移开,段远之重新看向手机,开口说:“只是我最近看到一个更合适的方案,电话里不能讲清,需要现实里仔细聊聊。”
电话对面的人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孟羽书的存在就是个害群之马,下点功夫除掉很正常,看段远之打电话过来,他还以为是段远之发现他们的小把戏了。
现在看段远之平静的样子,更何况段远之一个人又不能如何,他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于是他毫无戒备,很快报了个位置,是在郊区。
是荒无人烟,没有监控,空旷的地方。
很会挑地方,段远之笑了。
他抚摸着手掌,这具身体长期持刀在手上留下了许多薄茧,他轻慢地说:“那么来定个时间,就在明天晚上吧。”
只要明天晚上压好时间点,在合适的时间里就不算违约了。
“成,明天十点行吧。”
“早了。”
“得嘞,十一点行吧。”
“可以。”
电话对头还在天真的做下约定,完全不知道死期将至。
————
傍晚时分,周遭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火烧云隐隐透出浅紫,十分绚丽。
在开着灯的房间里。
顾司发丝垂在鬓边,衬衣袖口挽起,用皮质袖箍固定,小臂肌肉微微发力,线条流畅,不难想象其中蕴含的力量。
他的指尖扣着刀柄,自虎口探出刀身尾端,银白的刀上染上少许体温。
放在视线边缘的手机几声轻响,提示来电。
来电听声音,显然心情还算不错:
“小顾啊,方案要改改了,这段时间你多翻书找找灵感,避免到时候用不上。”
听着电话对面新的安排,顾司在实践材料的手上没有停顿,眼神如同枯井般看着皮肤被划开后露出的脂肪层。
“好的。”
他手上的动作干脆利索。
接下来,刀刃接着缓慢深入,如同剥开一颗洋葱,层层推进,由外及里,取出一枚完整且不带任何血色的白骨。
同时面前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字停止。
顾司抬首看了一眼计时。
还是太慢了。
他的视线转到手机上面,注视着通话中的